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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艳的麻烦正在酝酿之中。
麻烦事件的男主角萧凡同志浑然不觉,他还在昏昏噩噩的混曰子。
锦衣卫的前期资金危机被他一手化解,京师以及南直隶地区的摊子铺展开了,然后锦衣卫忠实的执行了朱元璋的命令,抓了一大批收受藩王贿赂的京中大臣,又杀了一大批,给天下的臣民来了一出精彩的登场亮相,顿时将朝堂中的大臣们震得心神俱惊。
那批收受贿赂的大臣们菜市枭首的第二天,户部尚书郁新亲自登临锦衣卫镇抚司衙门,非常客气友好的拜访了锦衣卫都指挥使李景隆和锦衣卫同知萧凡,向二位表达了他对锦衣卫的好感和尊敬,与他一起来的,还有数十名户部衙门的差役,差役们押着十几辆银车,银车的箱子里装满了沉甸甸的现银。
郁新一副累得快虚脱的语气,很诚恳的向二位特务头子表示,之前户部银库紧张,陛下拨给锦衣卫的八万两银子实在拿不出来,但我郁新不敢违旨,更不愿看到人人翘首以盼的锦衣卫重建工作因缺银而停滞,于是郁尚书一咬牙一跺脚,差点将户部上下官员的内裤都当了,这才凑齐了陛下吩咐拨付的八万两银子,给锦衣卫恭恭敬敬的送来了……李景隆和萧凡对郁新这种没有困难也要制造困难的高尚品德表示了肯定,二位非常有默契,皮笑肉不笑的告诉郁新,原本锦衣卫已经计划好了,打算下午去郁尚书府里坐一坐,搜一搜,顺便把他请进诏狱喝杯茶,问问他是不是私吞了国库的银子,不过幸好郁尚书如此识相的亲自把银子送过来了,这就证明郁尚书是清白的,廉洁的,我们锦衣卫向来是讲道理的文明执法机构,从不乱冤枉人,既然你已证明了你的清白,恭喜你,郁尚书,回家睡个安稳觉吧,我们这就把安排进你家潜伏的密探撤了……郁新面色苍白打着摆子,一脸庆幸后怕的踉踉跄跄离开了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萧凡同情的看着郁新哆哆嗦嗦的背影,唏嘘感慨道:“早送来不就没事了么,现在亲自送上门不但没承到咱们的情,还被咱们恐吓一番,这又是何必呢……”
李景隆朝郁新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浓痰,恶声道:“他就是贱的!”
下午朱允炆差人将萧凡请到了东宫议事。
东宫位于春坊东侧,历朝便是太子所居之所。
进了东宫,宦官将萧凡领到了西侧花园的偏殿,刚一进门,萧凡便看见朱允炆正笑吟吟的瞧着他,萧凡刚待施礼,却见朱允炆身后站着黄子澄,黄子澄一看到萧凡,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哼了一声,然后把头一扭,一副很不屑的模样。
萧凡暗怒,这老家伙受的教训看来还不够深刻,找个机会得再狠狠整他一次。
“萧凡,你过来,我给你看篇文章,呵呵,写得很好,我深以为然……”朱允炆说着取过书案上的一叠文稿递给萧凡。
萧凡闻言头皮直发麻,面有难色道:“殿下,臣的文采……不怎么高明,你要我看文章,我可发表不了看法……”
黄子澄怒哼道:“不学无术!连篇文章都看不懂,你怎么考上秀才的?”
萧凡急忙谦虚道:“侥幸,侥幸,呵呵,学生考秀才可谓是历经艰难,这一点太孙殿下知道得最清楚,是吧?太孙殿下……”
朱允炆瞪了他一眼,然后心虚的干咳道:“好了好了,别扯闲篇,萧侍读你来看看这篇文章吧,看完再说说你的看法。”
萧凡接过文稿,见上面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洋洋洒洒的足有十几页,萧凡心中暗暗叹气,谁这么无聊呀,有什么事不能说简单点儿么?非弄得跟王大娘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
不过文章的标题很醒目,大大的四个黑字:“削藩十策”。
萧凡吃了一惊,愕然望向朱允炆,削藩这事儿可是很敏感的,谁敢堂而皇之的把它写在纸上?朱允炆脑子坏掉了?居然还敢把它拿在东宫大明大亮的讨论?这年头的人都是傻大胆么,就不怕朱元璋知道了不高兴?
朱允炆似是看出萧凡心中所想,淡笑道:“无妨的,削藩之事,我已与皇祖父商量过,皇祖父如今也拿不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便许我与心腹之臣商量商量,若拿出的法子可行,可向皇祖父禀之。”
萧凡眼皮一跳,历史,终于还是有了微小的改变,前世的史书里,朱元璋可是听不得“削藩”二字的,而且直到他临终闭眼,他还固执的相信朱允炆会坐稳江山,他的皇子们会忠诚的为新皇戍守边境封地,大明国祚千秋万世……而现在,朱元璋已经开始在削藩与不削藩之间犹豫了,让朱允炆与心腹大臣讨论削藩,这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大明的历史,貌似在原来的轨道上偏离了一点点,未来将会走向何方?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但愿朱允炆这位原本失败的建文皇帝能够顺顺利利的当下去。
“萧侍读,快说说,你对这篇文章有何看法?”朱允炆打断了萧凡漫无边际的思绪。
“好!写得好!”萧凡急忙脱口赞道。
朱允炆眼睛一亮,黄子澄却面有得色,故作矜持的捋着胡须。
“快说说,怎么个好法儿?”朱允炆急切的催促道。
萧凡夸赞道:“……字写得好!”
“啊?”朱允炆和黄子澄一齐变色。
“字……字写得好?”朱允炆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
萧凡很笃定的点头:“对!字写得太好了!殿下若不介意,我想把它拿回家,当字帖好好临摹,学习……”
说完萧凡很不经意的瞟了黄子澄一眼,老家伙,知道是你写的,偏不让你得意!
“除了字写得好呢?你对文章的立论如何看?”朱允炆急道。
萧凡沉吟了一下,然后很深沉的道:“文章的立论嘛……我个人的看法,写这篇文章的人肯定是个……”
朱允炆立马竖起了耳朵,神情颇有些紧张的盯着萧凡。
黄子澄则故作镇定的捋着胡须,急待听到赞扬却又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是个什么?”朱允炆急得直跺脚。
萧凡吊足了胃口,这才慢吞吞的道:“……是个智障人士,属于需要社会关爱的那一类人,此类智障人士还有个姓格特点,那就是脾气不好,喜欢发火……”
“放屁!放狗屁!你才智障呢!不学无术的黄口小儿,你知道个屁!”黄子澄完全不复刚才的镇定模样,顿时急了,跳脚破口大骂,挽着袖子一副要冲上来动手揍人的凶恶嘴脸。
朱允炆瞧了瞧大动肝火的黄子澄,又瞧了瞧满脸无辜状的萧凡,神色怪异的扭曲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喷笑出来。
黄子澄见朱允炆发笑,老脸愈发挂不住,梗着脖子跳脚大吼道:“竖子安敢欺吾!老夫跟你拼了!”
“啊!黄先生息怒,殿下,快帮我拦着他呀……我说的是智障人士脾气不好,黄先生发什么火呀……”
……………………费了好一番口舌,朱允炆终于拦住了处于暴走状态的黄子澄。
解释一番后,萧凡一副恍然惶恐的模样惊呼道:“啊!原来这篇文章是黄先生写的!恕罪恕罪!学生委实不知呀,学生收回刚才的评价,这篇文章实在是字字珠玑,妙手天成,发人深省,天下无双……”
“你少虚情假意!今曰你必须给老夫说个明白,老夫的削藩十策怎么就智障了?不说清楚老夫必不与你干休!”黄子澄仍气得浑身直发抖。
“这……不太妥吧?学生批评老师,那可是欺师灭祖,会被浸猪笼的……”萧凡一脸为难。
“放屁!浸猪笼的是通歼的狗男女,跟批评老师有什么关系?不学无术!”
“既然黄先生坚持要学生评价,那学生就不客气了……”萧凡神色恢复了正经。
“你说!看你那张破嘴能说出花儿来!”
萧凡扭过头对朱允炆正色道:“殿下,若按黄先生的削藩十策行事的话,臣可以保证,四年之内必亡国!”
黄子澄白眉一竖,气得挽起袖子又待上前揍他。
朱允炆拦住黄子澄,神色严肃道:“萧侍读,此事重大,说说你的看法。”
“殿下,黄先生的削藩十策,立意是不错的,可惜方法有问题。以德收其心,以礼束其行,这是没错的,但他又说什么调朝廷大军驻扎藩王封地外围,监视藩王举动,又说先易后难,先削小藩,再削大藩,此实乃大谬之论!”
萧凡不待黄子澄发火,扭头问他道:“黄先生,学生问你一句,你上面这些举动若真实施出来了,你难道不怕打草惊蛇,致使藩王们心有不安而猜忌朝廷吗?”
黄子澄怒声道:“朝廷是正统,藩王再强,名义上也是皇帝的臣子,他们怎敢猜忌朝廷?至于打草惊蛇,届时请陛下以怀柔之策安抚几个藩王,做做样子便是了,他们怎么会被惊动?”
萧凡冷冷道:“你连朝廷大军都调动了,又要先削小藩,这些举动做出来,藩王们难道还会看不出朝廷削藩的用意吗?以为装个样子安抚一下藩王,别人就会相信你不会削藩?你当藩王们都是傻子吗?”
黄子澄一窒,接着大声道:“看出来又怎样?哪朝哪代削藩能够悄无声息?朝廷的用意迟早会被藩王知道,老夫就不信哪个藩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率先造反!”
萧凡很无奈的看着黄子澄,眼神像看着一个蛮不讲理的孩子,叹了口气道:“那么黄先生的这篇文章不妨改个名字,叫‘攻打藩王十策’,这样比较贴切一点,名字一改,你这篇文章就很合题了,一点儿毛病都找不出……”
“…………”
黄子澄再次进入暴走状态。
朱允炆噗嗤一笑,轻轻推了萧凡一下,道:“萧侍读这张嘴太损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萧凡看着愤怒欲狂的黄子澄,心中冷笑,好好说话?我好好说话他也得听啊,这种腐儒太以自我为中心,他自己说的话就是对的,容不得人反对,谁提出不同的意见就被他认为是异端邪说,这样的人有什么办法跟他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