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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杨将军如何挑战,我们都要坚壁不出,”许平一心和新军对峙到底,只要确保杨致远若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增援左良玉就行。
正向部下们布置如何紧密防守的时候,一个参谋在营外报见,进门后当着满营的军官们向许平大声汇报道:“大将军,杨致远死了。”
“杨将军?”屋内顿时一片倒抽凉气之声,余深河抢先问道:“确定?”
“十有**。”那个参谋满脸都是兴奋,昨天一早探马就报告新军有些异常,到傍晚就打探到一些消息,说是杨致远病重,但是这个消息不确定,而且许平他们早就知道杨致远病痛缠身,所以仍维持着之前的谨慎。
而今天早上新军营地那边十分嘈杂,闯营的侦骑抓住了几个新军士兵,他们都说营中议论纷纷,据说杨致远于昨夜过世。
参谋综合了几份口供,还有其他一些消息来源,比如新军营地附近还有一些百姓没有逃光,其中也有一些闯营的眼线,他们汇报说今天来打探小心的新军探马都显得魂不守舍,甚至有樵夫听到在营地周围警戒巡逻的新军士兵在巡逻的时候议论此事。
“官兵怎么这样不小心?”周洞天审视过这个参谋拿来的综合报告后,觉得此事多半不假,这个突如其来生的事情显然也给新军造成极大混乱,他们好像来不及进行保密就泄露了。
“杨大人去世了……”许平轻轻叹了口气,他和陈哲是满营军官中仅有一直没有说话的。
“现在可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陈哲听到许平的叹息声后,突然开口说道:“也好,和杨大人作战时我有些束手缚脚,对上其他人我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营中的人大多喜形于色,陈哲总结道:“这个消息这么快就流出来,原因无非有二:一,新军觉得没有必要保密,他们不认为杨大人去世会怎么样;二,新军有心保密,但是缺乏应变的能力和手段,结果迅闹得全军知晓。嗯,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这该不会是杨大人想引诱我出击吧?”许平听陈哲分析完后,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大人何出此言?”陈哲立刻把目光投向许平,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没从情报里看到这样的蛛丝马迹。
“因为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出击,去和新军交战,”许平答道:“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能让我动心了。”
……
在新军的大营内,大批的指挥官把黄希文围拢在中间,他已经成为了这群人的当然的中心。
“少帅,现在军中议论纷纷,”詹天豪对把杨致远的死讯泄露出来颇有不满,他是主张保密的:“我们还是应该秘而不宣的,军心浮动对我军不利。”
“怎么可能隐瞒得住?”吉星辉反驳道,他根本就无意隐瞒,在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吉星辉就通知了自己的参谋和部下,让他们早做准备:“大帅不出来见人,岂不是更加军心浮动?及早让官兵们知晓此事,反倒会好很多,难道你不记得侯爷说过,对抗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实话吗?”
“此一时、彼一时,”詹天豪一开始不对部下们说,还靠谎言搪塞了一段时间,结果消息走漏后让他很是被动:“就算想要对官兵说,至少也要商量好了再做,岂能擅自行动?”
“好了,不要吵了。”黄希文叫道,在座的将领们虽然无一例外地支持他为临时的统帅,但大部分都是他父亲当年的手下,也是他的长辈,黄希文有些底气不足:“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今天黄希文上午召集将领们讨论如何撤军,但没有能够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下午再次召集众将,仍然是这个议题:到底该如何安全地撤退。
听到黄希文的问话后,营帐里一下子变得沉默了,没有人说话谈自己的想法。
“我打算整顿几天,然后开始撤军,你们以为如何?”黄希文认为立刻撤军恐怕不好,所以打算再停留一段时间,等军心平稳些再开始行军。
作为长青营的指挥官,吴忠也在这个营帐中,他从黄希文口中听到杨致远的遗命后,第一个念头就是炸毁全部大炮、抛弃不需要的辎重,趁许平反应过来之前全撤退。通过山东撤退战,吴忠认为撤军就要决心坚定、行动迅。不过其他的营官通过那一仗得出了全然不同的结论,尤其是魏武,他支持黄希文的设想,认为稳妥地撤退更好,魏武同样是根据山东溃败总结出的教训,那次赤灼营再匆忙中崩溃,大多营官都持有和魏武相同的看法。
吴忠觉得长青营的经验更符合现在的局面,因为长青营是在强大的敌人压力下进行撤军的,而其他的营都不曾面对过这样的压力。但是吴忠不愿意被人继续责备畏惧许平、或是说长青营念旧情、在许平面前挥不出实力等等,所以他仍是一言不。
“少帅,卑职反对撤军。”张彪突然大叫起来,他是选锋营残余中的最高军官,因此今天也和其他各营的指挥官一起来开会,他激动地叫道:“难道我们要放弃开封的山岚营么?贾帅还等着我们去解围呢,顾大人的仇,还等着我们去报呢。”张彪用一种绝望的语气,向在座的将领们呼喊着:“难道诸位大人不想为选锋营报仇了么?”
张彪的话引起一片唏嘘之声,黄希文默默无语,而那些被张彪看到的指挥官中,有些避开他的目光,有些则显得动容。
吴忠是一个避开张彪注视的人,黄希文之前已经说过杨致远的最后命令,既然是杨致远的命令,那吴忠觉得肯定是道理的。
“杨大人要我们撤军。”
不知道是谁吐出了这句话,吴忠闻言把头低下静静地旁听着,并没有抬头望向那个说话的人或是更进一步出声附和。
“大帅是这么说的,不过……”
吴忠听到一个低声的嘟囔声,
“大帅那个时候有些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这句话引起了其他一些细微的赞同声,而另外一个指挥官,好像是泰山营的指挥同知,则毫不掩饰地表示支持张彪,质问那个复述杨致远遗命的同僚:“难道你是建议少帅抛弃同僚么?”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第一个人连忙为自己分辨道。
吴忠仍然没有出声,他心里又闪过在山东时的一幕,许平向张承业提议抛弃伤兵全撤退:“这是许平后来的几大罪状之一,在场的这些家伙们,当年都骂得义愤填膺,骂得慷慨激昂,骂得声色俱烈,甚至连我,还有故张大人都跟着一起倒霉了。”平心而论,吴忠认为那次如果不抛弃伤兵逃走,结果肯定是长青、山岚两营全军覆灭,不过吴忠每次为此被人指责时、每次看到别人痛心疾地责问自己:为什么吴忠你竟然不会据理力争,竟然会破坏镇东侯留下的传统时。吴忠都会跟着一起骂道:摊上许平真是倒霉,自己不知道前世做了什么孽,张承业不知道忘记给那路神佛烧香,长青营那些伤员不知道前世怎么惹上了这个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