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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三 余韵悠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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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石愤而挥袖转身。一任秦啸在背后跳脚怒骂,也不愿再听。

叶哨。尖厉而凄绝,似破山的宝刃在暗夜划开一道口子,夜的泪,夜的血,夜的哀鸣,在赤红色的长河里激荡。秦石想起楚涛过江时的叹息:这不是一江水,这是流淌了几百年;冲撞了几百年;沉淀了几百年的恨和怨。如果能够跨越时间,他定会回答:“那才不是什么恨,只是自私者为追名逐利而造的借口。”

谢君和立在望江台最高的檐角,背着月光,在地面映射出一条过于单薄的淡影。

秦石不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更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干什么,直到他一跃而下,轻捷地回到秦石的身边:“坏消息就不必说了,我没心情听。”——出于平息血鬼堂众怨的目的,秦啸一直不敢把谢君和怎样,因此望江台的旧铁阁依然是他的安身之处。但是自从回到北岸,他又变回了从前的脾气,像个炸毛的怪物,谁也不搭理。血鬼们也不好公然来看他,只好暗托秦大少为他捎去花月楼的酒。

可是他再没喝过酒了。

“可有个坏消息你必须知道。”秦石展开手心,那是张和秦啸手中一模一样的字条——这一夜,信鸽恨不能会把消息传给每一个角落的江湖人:“那是逐羽剑派的说法,夜枭的消息是,他不在了。”

谢君和明显一个战栗,倒退一步。夜枭的消息从来没有出过错,这是林立果见缝插针抽丝剥茧的本事,他早已领教。

“听到了吗,南岸的钟声,响了一晚上……”

谢君和盯着秦石手中的字条良久,没有接。钟声依然回荡,悠远,绵长。骤然一声闷哼,秦石听不出是喜是怒。“迟早会有这一天的。”那声音冷漠得出乎意料。

“你……预料到了?”

谢君和把玩着手中的叶片,漫不经心:“他的伤病,早就不可治了,只是他一直硬扛着,过一天算一天罢了——就像与木叶和江韶云对抗那阵子一样,哪怕是无望获胜,还有一口气,他都不会认输的。跟了他那么多年,大概是习惯了,总以为他还扛得住。我来北岸之前,他答应了等我回去再动手的,但是就后事看来,他从没打算等到北岸的援助。”他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司空见惯的事。

“据说是因为白衣圣使的暗算……”

君和突然冷笑了一声:“那算什么东西!”

秦石疑惑不已。

“他累了。”

沉重的叹息带来长久的沉默。

“歇一歇,也好。”谢君和的语气,仿佛不相信楚涛离世似的。似乎楚涛能轻而易举地跨越生死,随时都会回来,依然与他并肩而战。

秦石朗声说道:“赵海骏来信说,北地蛮族勇士集结,趁江韶云作乱,意图掀出些风浪。明日我会自请去雪域,你愿不愿随我一道?”

谢君和好像根本没听见,也许他只觉得秦石在讲一个笑话吧。秦家长子,怎会自甘堕落自我放逐?

“我不想再在长河边待着了。父亲的意思我全然看不懂。还是赵海骏好懂一些。我知道你也不会愿意留在这儿。父亲心目中血鬼堂真正的堂主只能是李洛。而南岸,你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

没有紫羽,何来黑煞?更何况,当年他跨过河去背叛秦家还能够站稳脚跟,部分是因为楚涛的强硬。如今,只好一切从长计议。或许此刻他一旦回去只是给一个荡平对手的借口——刚刚经历了生死的南岸再禁不起那样的冲撞了。

“就这么说定了。”秦石本想找个人倾吐倾吐梗在心里的石头,却找错了人。

“给我三天考虑。”谢君和仓促转身,却来不及掩饰哽咽之声。

“不急。”

“三天,够了。”他匆匆躲进属于自己的铁阁子,重重甩上门。

然而,三日后,铁阁门开启的刹那,竟只见人去楼空——谢君和就如同化在空气里一般,从此消失在了北岸。秦啸急令夜枭四处查探,甚至追到南岸的角落里,从黑石崖到烽火岭,再未有此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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