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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东方渐白,第一晚的拍卖会才算结束。张夜书和裴、顾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回屋睡觉。走到半道,给黑衣人晓白堵了。顾明人上前一步,指着他道:“你想怎么样?”晓白道:“不关你的事,一边儿凉快去!”张夜书道:“你的想杀了我?”晓白道:“或是弄残。”顾明人道:“不是你自己说的,不替那头肥猪当打手么?”晓白道:“不错,只是我现在不是替他卖命,而是我自己手痒了。”裴远之左掌平推,右掌下压,正是“血煞掌”的起手式,道:“你想要我兄弟的命,只怕没那么容易。”晓白非但不知难而退,反倒更是蠢蠢yu动,道:“白夜也在这里,那真是一石二鸟,再好没有了。你们两个一起上吧!”说着真气已罩住了全身。顾明人挺身道:“还有我呢!”裴远之心说这人还真不好对付,蹙眉道:“顾老弟,你和他不是一个层次的,退后!”一招“风雪夜归人”,手脚并用,每拍出一掌脚下便跟着踏出一步,晓白把铁爪迎上来,快如闪电。张夜书将锁链缠上手臂,将长剑甩出去,晓白猛地拔出腰间的短剑,轻轻一挑,用一股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将长剑挑得飞起。张夜书平地跃起,接了剑,向晓白当头斩落,晓白反腕一挥。张夜书陡然变招,改斩为削,晓白猛然转了半周,短剑挥向裴远之,险的将他的手腕割伤,右手的铁爪向张夜书的下yin撩来。裴远之眼疾手快,眼看张夜书就要断子绝孙,忙一个侧踢向半空踢来,张夜书伸足在他的脚掌上一点,倒跃而出,总算保住了命根。裴远之的大腿却被割了一道口子。张夜书道:“你怎么样了!”裴远之一边闪避晓白凌厉的攻击,一边咧开了嘴,满不在乎地笑道:“一点皮外伤死不了。倒是你,那话儿无恙吧?”张夜书道:“我儿子还要认你做干爹呢,怎能有事?”脚尖点地,又箭一般向晓白冲去。
晓白一手使铁爪,一手使短剑,两只手所使的招式迥然不同,却相辅相成,配合得天衣无缝。张夜书和裴远之心有灵犀,配合已算得上默契,但即便是一起长大的双胞胎,也无法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心意相通,所以两个的配合无论如何默契,也不可能十全十美,而晓白一心二用,却可以省去因为配合失当而露出的破绽,相较而言,破绽便少之又少。所以合张夜书和裴远之二人之力,虽则足以和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一争长短,却被一个并不比他们高多少的人打得节节败退。
“雾里看花,亦幻亦真,实兮虚隐,虚兮实伏。”就在张夜书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这声音细小的像是耳语。此时在一旁看热闹的人虽然不少,但都生恐引火烧身,站得远远的,张夜书身边就只有裴远之和晓白,裴远之长相虽是斯文,但心直口快,不会这么文绉绉的故弄玄虚,晓白想置他们于死地,不会和他多说废话,这话必不是他们说的,那么只可能是有高人用“传音入密”的武功指点他。张夜书冥想了片刻,若有所悟,忽然挺身向晓白的铁爪迎上去。裴远之呐喊道:“你不要命啦!”岂料晓白的铁爪到了张夜书的胸口,显得畏畏缩缩,只在长袍上抓破了几道口子便缩了回去。张夜书喜动颜se道:“我明白了,其实他并不能一心二用的!他在使短剑之时,铁爪便没有杀伤力,只是起到防御和迷惑的作用,好像是一把‘盾’,而他在使铁爪之时,短剑的作用也是一样。”
晓白变了颜se。裴远之先是惊讶:“你刚才……就是为了验证这个?”后又怒道:“但这险冒得也忒大了!万一你的推测是错误的,岂不是把命拱手交给别人?”张夜书何尝没有这一层顾虑?他的心里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适才也是凭借一股冲劲迎上去的,事后才觉心惊肉跳,吓出了一身冷汗。张夜书道:“我会尽力封住短剑的攻势,余下的便看你的了。”裴远之道:“既然这小子的一心二用是虚张声势的,便不足为虑了。好戏就要开场喽!”
说罢,张夜书剑啸如龙,指向晓白的天府穴,乃是一招“龙王遁”,无论他接招与否,都有源源不绝的后招,令他应接不暇。之所以一开始便不遗余力,是因为他和晓白的武功相差无几,他全力攻击晓白的左手,晓白便不得不用短剑拼死一搏,否则不死也会重伤。晓白的耗费在左手上的jing力越多,右臂的铁爪便越是无用武之地了,裴远之便越易得手。
晓白选择了避开这一剑。张夜书剑锋陡然一偏,一招“笔走龙蛇”,剑锋走了个“之”字形,剑锋所指,尽是晓白半身的要害,晓白别无选择,只能破釜沉舟,绝地反击。便听得一连串的叮响,双剑已交锋了不下十次。响声未决,张夜书双掌握剑,挥剑狂舞,这一招“斩龙台”极为霸道,这是在打扫得纤尘不染的回廊中,若是在荒野之中,此刻一丈内的砂石都已随之激荡。晓白一身黑衣已被劲风刮得噗噗作响,目不转睛地盯着长剑,闪身避过一剑之后,骤然出剑,与张夜书的长剑相交,死死地卡住了长剑的剑格。晓白随即在剑柄上切了下,短剑便以长剑的剑身为轴,自下而上飞速地旋转,眨眼间已快转到剑刃处。张夜书的手肘险些被划伤,急忙撒剑,向后跃开。晓白收回短剑,正要乘胜追击,忽然闷声哼了声,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似乎是冷不可厄。
裴远之将双掌拢入长袖之中,道:“我们走。”张夜书往回拉了下铁链,便将长剑擎在手中。顾明人道:“这人动不动便要杀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干嘛不杀了他?”裴远之道:“他正当亢奋之时中了‘血煞掌’,加速了寒气侵入心脉,多不过再活三天,又何必多此一举?”
张夜书将剑插回琴中,道:“你们等等。”径直走到人群中的那个“乞丐”的身前,拱手道:“多谢前辈出言相助。若非前辈,晚辈一条小命不知还在不在。”那“乞丐”打哈哈道:“常言道饱暖思**,我酒足饭饱之后,本想去找个小妞快活快活。一出门,便见三个小毛头打架。我平生是最欢喜看人打架了,也看过各种各样的动物大家,像狮子、鲨鱼、狗熊、山魈、山羊、蛇、蜻蜓、马蜂,但说到底还是人打架最好看,能打出千奇百怪、层出不穷的花样来。打架嘛,打得越是不可开交越好,最好是能死个把人。但我看他们打架啊,越看越觉得扫兴,这哪里是打架,根本就是两个脑子不大开窍的傻子和一个骗术不甚高明的骗子耍的一套把戏么。没意思,没意思。为了增加点趣味,我原打算给那两个傻子一些提示的。不过有人心疼那穿白衣服的傻子,怕他稀里糊涂被骗子宰了,比我还沉不住气,那人脸皮又薄,不敢亲口对他说,便只好叫我代劳了。我脸皮厚,也就当仁不让了。所以说帮你的另有其人,你不必谢我。”一段话说得张夜书又羞愧又好奇,心想:“他说的‘那人’究竟是谁?我在这里并无认识的人,跟不可能认识会‘传音入密’的人。”问道:“前辈可否见告,是谁帮的晚辈,晚辈也好当面答谢。”那“乞丐”道:“我答应了要守口如瓶,所以不能奉告。”结果和张夜书想的一样,他果然不肯说,张夜书便道:“既是那位前辈不慕虚名,不肯见晚辈,晚辈也不敢打搅。就请前辈代为转达晚辈的谢意。”那“乞丐”点头道:“我一定带到。”走到回廊尽头,右拐,穿过两个院子,左拐,再过一道拱门便是最高规格的住宅区。一帮青衣少年三个时辰轮换一次,ri夜不息地守在这片住宅区前,迎送出入的客人。拱门后有一面墙,面上挂着一幅这片住宅区的平面图;墙根处摆着六张类似于药柜的橱柜,上面开着一只只一寸长,半寸的抽屉,都用朱笔标上数字。三人刚进拱门,一个身着深蓝se直裰的青年迎上来,指着墙上的图纸道:“三位公子,敝处最好屋舍全在这幅画上了。三位不妨细细挑选,若有满意的,便告诉这些小的们,他们自会送三位过去。”说罢躬身一揖,去招呼新来的客人。
顾明人走到一只橱柜前,逮住一个青衣少年问道:“我且问你,有一个顾政壹顾老爷,住在哪里?”那青衣少年取出本名册,一目十行地翻了约有二十来页,然后道:“顾老爷在贰佰玖拾陆号房。”顾明人道:“那附近可还有空房?”青衣少年道:“还有两间,一间是贰佰玖拾肆号房,另一间是贰佰玖拾柒号房。”顾明人道:“那我就住贰佰玖拾柒号房了。裴大哥、张大哥,你们呢,都想好住哪儿了没有?”裴远之道:“我住哪里都行,就住夜书隔壁好了,也好有个照应。夜书你来选吧。”张夜书还没已决定了,却还没说,那青衣少年倒是先说道:“你是张夜书公子吧?”裴远之奇道:“正是,不过你是如何知道的?”青衣少年拿出一张画像,画中人正是张夜书,道:“因为仇姑娘昨夜交给小的们这张画像。仇姑娘已为公子预定下两间房子,就是图纸的西北角上、靠近竹林的那两间。”裴远之捧腹笑道:“这张画和你还真有仈jiu分像。这仇姑娘当真是才女,昨晚只是远远看你一眼,便能画得这般好。更难得的是她居然知道你喜静不喜动,而且我会和你比邻而居,特地在最僻静的地方捡了两间房。不愧是天下第一聪明的女子。你买了她,一点都不亏。”张夜书嘴上一声不吭,心中却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心仪的正是这两间房。那青衣少年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对仇嫣的安排不满意,道:“公子若是不大喜欢,尽可别选两间。”张夜书道:“就这两间吧,不换了。”青衣少年便从叁佰和叁佰零壹号的抽屉中取出房间的钥匙,交给二人,另派了个人给他们引路。裴远之和张夜书与顾明人道了别,约好晚饭时再见。张夜书大概是申时时分醒来的。仇嫣正端坐在他的床边,袖子挽起,两只chun雪似的臂腕探入铜盆之中,在浣洗面巾。张夜书惊坐而起,道:“姑娘为何会在这里?”仇嫣道:“嫣儿估计到这时候公子也该醒了,便进来服侍公子洗漱。公子好像是做噩梦了,脸上都是冷汗,嫣儿就替公子擦了擦,不成想惊扰了公子。嫣儿有罪。”张夜书道:“你将我从噩梦中解脱出来,非但无罪,还有功呢。”仇嫣起身走到桌子前,沏了一杯茶,回到床边道:“那嫣儿可是荣幸之至。公子用这些粗茶漱漱口吧。”说着将茶呈到他面前。张夜书道:“你们大户人家出来的偏有这么多讲究,清早抓一把薄荷放在嘴里咀嚼,比用什么茶都好。”仇嫣道:“嫣儿一向只知薄荷可发汗、解热、治头疼,倒不知它还有这妙用。”张夜书道:“是家师教我的。”仇嫣道:“令师定是个博古通今,满腹经纶的才子了。”张夜书不置可否,道:“这里不劳姑娘了,我自己来就好。你自去忙吧。”仇嫣又从屋角将痰盂搬来了,说道:“公子是嫌弃嫣儿手脚粗苯,不会服侍么?”张夜书道:“不怕姑娘笑话,我是个粗人,一经人伺候,便觉难受得很。”仇嫣道:“没多少人生来便是贵人的,像汉高祖刘邦、光武帝刘秀、宋文帝刘裕、国朝太祖皇帝初时还不是出生市井的平头百姓,但等飞黄腾达之后,不都奴仆成群,处处要人伺候。嫣儿是公子买来的奴婢,伺候公子的饮食起居,也是理所应当的事。”说着已把面巾拧干,递了过来。张夜书擦了脸,微笑道:“我习惯了,以后你还是别再来了。”仇嫣忽然飞红了双颊。张夜书奇道:“姑娘怎么了?”仇嫣显得有些忸怩,细声道:“没什么。嫣儿是公子的女婢,公子不必和我客气,叫我嫣儿就好了。”张夜书道:“也罢,那我以后便叫你嫣儿了。我姓张名夜书,你也不必称呼我为‘公子’,你我年纪相仿,就叫我夜书。”仇嫣乖觉道:“夜书大哥。”张夜书道:“我和你似乎甚是投缘,不知不觉便多说了几句。都忘了还有件事没做。”仇嫣问道:“什么事?”随即耳根通红,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