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习姑姑不敢拂太子妃的逆鳞,躬着身,垂着头,缩着肩,双手交叠在身前,咬咬牙,终是用那细若蚊虫的声音说道:“回太子妃娘娘的话,甄姑娘此举——没、没有相应的宫规可当责罚……”
太子妃脚下一个趋趔气得脑袋发晕,终于明白自己是上了甄钰的当了!她绷着一张俏脸瞪着教习姑姑,本想开口再问一遍确认终又忍住了——教习姑姑还没这么大胆子敢跟她对着干!再问也是白出丑罢了。
太子妃的目光闪烁不定落在甄钰身上,似要将她刺出个窟窿来,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她突然觉得,但凡沾染上甄钰的事,她就没有顺心过!这么一想,心头的厌恶羞怒更是加倍的翻腾,目光也蓦地寒了下去。
“你既然承认自个胡闹,那便是胡闹了,本宫若不责罚,岂不辜负了你一片诚心!你说,是不是?”太子妃突然冷笑,定定的盯着甄钰。
甄钰心里暗叹,太子妃好歹是太子妃,如今在秀女们面前若是下不来台她是不会善罢干休的!说不得,自己得给她个台阶下了。
“太子妃素来严明公正,臣女谨遵太子妃教导!”甄钰垂首说道。若是她要训斥自己几句,也就听着吧!若是想动手,可就另当别论了。
教习姑姑和太子妃身边的厉姑姑、兰草等闻言不由得都暗松了一口气,教习姑姑微微抬眼,祈求的瞟向厉姑姑等。厉姑姑忙陪笑着扶住太子妃,说道:“既然甄姑娘已经知道错了,太子妃素来宽厚,何必同个小姑娘计较呢!让甄姑娘下次不再犯也就是了!”
太子妃轻轻哼了一声十分不甘,却也知道纵是不甘此时也难以再往前施展。细究起来,这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件,且在言辞道理上自己先前已是亏了理,何况里头还牵扯到福清公主。若是她非要以权压人也不是不行,只是当着众人的面,那名声可就——
太子妃思来想去,脸色微松,换上一副轻视不屑的神情眨了眨眼漫不经心抬抬手哼道:“罢了!知错就好,看来甄府的家教真不怎么样!本宫不跟没教养的人一般见识,起来吧!”
甄钰缓缓起身,听见她接连两次辱及自己的爹娘不由心中有气,望着太子妃说道:“太子妃娘娘对臣女甄家的家教很熟吗?不然如此武断怕是有损太子妃的名声啊!”
教习姑姑、厉姑姑等听了甄钰这话恨不得晕过去,刚刚放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倒没料到,这甄姑娘也是个倔的!半点儿亏也不肯吃。
太子妃本来发泄似的斥了那句话之后,心情也随之缓解了许多,不料甄钰冷不丁不软不硬这么来上一句,她心底的怒火“呼”的一下又拱了上来,面若寒霜冷笑道:“难道不是吗?甄姑娘既然犯了错,难道不是甄府家教不行的缘故?还有,你别乱说话,本宫对你甄家的家教不熟!”这私下底打听大臣家事的罪名,她可扛不起!
“太子妃此言未免有失偏颇,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又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臣女犯错在前,认错在后,并未有违圣人之言;况且臣女还有数位哥哥妹妹,因臣女犯了错,太子妃娘娘便出此言将甄府家教全盘否定,臣女实在不能心服,亦替父亲母亲不服!太子妃既是对甄府家教不熟,却出此言,当属主观臆断,臣女更是不服!”
“你——你——”太子妃倒抽一口凉气,胸口一梗,闷得难受,瞪着甄钰说不出话来。教习姑姑、厉姑姑等无不变色,秀女们亦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惊讶错愕不已,虽不敢交头接耳,眼神的交流却是十分热闹。
自打甄钰跟太子妃对上,萱娘垂在身侧的手便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早已急得不得了。眼看着一场风波几乎要过去了却又冷不防生变,萱娘同教习姑姑等一样,一颗心松到一半又提了起来!
此时,悄悄瞥见太子妃身子轻颤,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显见是气得狠了,萱娘情急之下,呻吟一声,身子晃了晃,往旁边一名秀女身上倒去。
那秀女下意识扶住萱娘,“啊!”的惊叫了一声,众秀女都吓了一跳,顿时低呼不断,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糟了,有秀女晕倒了!快,快扶回去!”教习姑姑和首领太监、厉姑姑等趁势惶急的嚷嚷着、忙着指挥众人忙乱起来,心中无不庆幸,都道这秀女晕得及时!
太子妃也吃了一惊,忙派人去请医女,这些秀女万一被她折腾出了三长两短来,如何同人家家人交代?皇后也非揭了她的皮不可!
恰在此时,外头响起了悠长嘹亮一声:“皇后驾到!”
众人更惊,忙着打开大门,跪在地上恭迎皇后。
皇后牵着福清公主的手一并进来,大镶大滚的大红撒金妆花蟒缎九凤呈祥广袖常服呈着无限的威仪和庄重,她的脸色却十分难看,先是命人将秀女们都领回去休息,然后就这么定定的盯着太子妃半响,方抬了抬手命众人起身。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