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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天人,看来我回不得广州了。”黄粱维思索着,缓缓的说。
胜保脑子有些乱,本来稳cao胜券的局面,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刺客案搅了个昏天黑地,将军府有人下毒倒是略有耳闻,可怎么也没想到会被那黄口小儿轻描淡写变成了手上棋子,一子落自己满盘皆落索。
“恩,暂时不回也好。“胜保知道黄梁维心思细密,小心谨慎,虽说黄梁维乃一方大员,按官职品阶与他景祥同为从一品,没有皇上御旨谁也动不得,但留在肇庆也好,免得回了广州那黄口小儿又出什么妖蛾子。
黄梁维端起茶杯,沉声道:“我这就给皇上和两宫太后上折子解说此事,清者自清,我相信皇上和两宫太后定不会轻信他一面之词。”
胜保缓缓点头,见黄梁维如此镇定,心下一安,这黄梁维什么风浪没见过,断不是田贵之流能比,定海神针就是定海神针,那黄口小儿想扳倒他,可没那么容易,只怕竹篮打水闹一场空。
荷花楼一楼听雨轩,落地玻璃门窗,雪白蕾丝窗帘,从深蓝se的玻璃窗望出去,外面山石鳞殉,喷泉小池,凭空添了几分深邃韵味,而喷泉如雨,滴打荷叶”丁咚不绝,是以这间休阚室被名为“听雨轩”。
此时蓉儿小身子陷在软软的乳白se沙发里,正愁眉苦脸的俯身做算术题,茶几上,摆了一堆书本。
针织的簿薄雪白毛衣裹着她的小身子,露出半截晶莹小细腿,粉雕玉琢,休阚的很,可爱的很。
转圈的乳白沙发,叶昭斜躺另一侧沙发中,双腿翘在茶几上,懒洋洋的神气,真正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锦二奶奶在玻璃窗前伫立了一会儿,轻声道:“真美。“她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红裙,玉骨冰肌,雪腻酥香。
“公爷,您不吃颗烟解乏?“小巧妖娆的红se绣花鞋袅袅移到了叶昭近前,锦二奶奶小声的问。
叶昭摆了摆手,问道:“今日是西洋的礼拜天是吧?”国立一小以公历制,每周日休息,而同样周日也是锦二奶奶回荷花楼的日子。
锦二奶奶轻轻点头,莺声道:“是呢,每到周日,铁行管理层会留人值日,其他人轮流歇班。”
叶昭指了指茶几上的课本,笑着对锦二奶奶道:“金凤,帮你姐姐的忙,写几个字。”
锦二奶奶又哪敢碰蓉儿的东西?何况一早就听说了,夫人今日的功课语文要抄字千遍,自己的字可比不过小夫人。
“金凤不敢献丑。“锦二奶奶坐都不敢坐。
蓉儿却突然抬起了小脑袋,伸出小手招呼她,说:“金凤,你来,帮我写写!”
锦二奶奶一怔,随即喜上眉梢,急忙小碎步蹲过去,在蓉儿示意下坐到了她身边,可真有些受宠若惊。
蓉儿低声跟她说,她就连连点头答应,按照蓉儿吩咐拿起贮水笔帮蓉儿抄写三字经的前四句。
叶昭就笑,这抄文千遍对于那些不识字的学生固然可以起到强制记忆的效果,但对蓉儿可就不同了,蓉儿写字极为漂亮,水笔字同样如此,写每一个字都要讲究精气神,绝不会敷衍了事,是以要说叫蓉儿写几千个字,委实是一件苦差事。
“相公,我今天送同桌了一枝水笔。”蓉儿伸个小懒腰,说,在学校的事,几乎事无巨细都要跟相公讲。
叶昭笑道:“怎么不每人送一枝?“其实女班课本笔墨工具等等皆免费,甚至中牛还免费供应午餐。
蓉儿极耐心的跟相公解释:“她发的水笔被弟弟弄坏了,学校规定,这种情况就要自己花银子买,蓉儿看她一直哭,就送了她一枝。”
锦二奶奶轻声道:“姐姐真是菩萨心肠。“不忘任何时候拍这位小姐姐的马屁。
叶昭就不由得瞪了她一眼,其乐融融的场面总被她的谨小慎微给搞的变了味道,可想想也难怪,大门大户的权术斗争总是难免,现下还好,若自己再添几房,只怕就热闹了。
突然就有些汗颜,怎么自己现在就想着添房了?可真是食猛知味,要被这锦二奶奶等人带坏了!
“公爷,金凤昨天发了一封电报,听说瞬息就可到香港,是吗?”锦二奶奶仰起俏脸,小心翼翼的问。
叶昭微微点头:‘…差不多吧!”
香港到广州的电报线路已通,现在开始架设广州至佛山、肇庆、韶州等线,而一些洋商更开始准备铺香港到上海的海线,不过最后能不能将电报线路引上岸,接进上海租界,还要看两江官员是什么态度,广府电报行要不要去凑这个热闹呢?
正思考间,听雨轩的房门轻轻被人敲响,吉祥的声音:“公爷,小安子求见,在花厅候着呢。”
叶昭一笑起身,对蓉儿和锦二奶奶道:“你们玩,我这有正经事了。”
沙发上,一大一小两个美女都点头,一个娇艳如海棠,一个清纯如雏菊,丽se辉映,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叶昭就带着满满的温馨去了花厅。
安德海是来请叶昭去观音山的,太后传见,其实昨日前日叶昭都去了观音山,扭钻禄氏微染风寒,叶昭接连几日去探望,自令扭钴禄氏感念欣慰。
飞驰去观音山的马车上,小安子见叶昭从袖里摸出几张银票递给自己,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推辞,“奴才怎敢要公爷的赏赐,公爷快别吓奴才了!”
叶昭执意塞给他,小安子噗通就友车厢里跪下,带着哭腔道:“公爷,公爷助太后脱离险地,对奴才就是天高地厚之恩,奴才是贪财,可公爷的银子奴才不能要,不敢要,奴才立誓,就算砍了奴才的脑袋,奴才也不会说公爷半句坏话。”
叶昭就笑着拉他起来“,你呀你,我懂你的意思,说实话吧,咱哥俩一见如故,这点银子难道是我想你在太后面前为我美言吗?那可小看了你,也小看了我。只是广州比不得京城,两宫太后用度一切从简,你们呢,也跟着两宫太后受苦,我心里总有些不落忍,这点银子,算是给大彩宽裕宽裕,还有你见到什么稀奇事物,也有银子买回去孝敬大后不是?听我的,拿着。”
说着话,就把银票又塞进了小安子手里。一席话被说进了心坎儿,小安子眼睛红红的,点头接过,哽咽着说:“那,那谢谢公爷了!”
叶昭微微一笑,不语。
观景园配楼暖阁,软榻上,兰贵人端庄明丽,慵懒而优雅的端起茶杯,流光溢彩的长长茶金指套如兰花绽放,宣示着无上的富贵和权威。
“母后皇太后的身子可大好了?“坐在软墩上,叶昭关切的问。
俏目如波,在叶昭脸上转了一圈,清清脆脆的道:“好些了,劳你有心。“或许身份使然,其声高贵典雅,煞走动听。
“那臣弟就安心了。”
“景祥,你可真当我与姐姐乃是你的皇嫂?“兰贵人俏目如电,盯着叶昭。
叶昭满脸诧异道:“臣弟可是做错了甚么?”
兰贵人一瞬不瞬的看着叶昭,道:“母后皇太后今日看了折子,极为生气,言道你为我姐妹二人受尽了委屈,却从不跟我二人讲,可真当我二人是亲人么?”
“不知太后所阅何折?、,叶昭一脸迷茫。
“黄梁维的折子,看了折子,母后皇太后才知道你被人行刺,太后说,这才短短几天?你就屡遭杀身之祸?不跟我讲,可是在埋怨我么?”
说到这儿兰贵人顿了一下,说:“这是母后皇太后的原话。”
叶眨垂头道:“臣弟不敢,臣弟只是不想两位皇嫂烦心。”
兰贵人俏目瞟着叶昭,淡淡道:“我自然明白,你想一力承担,乃是爱护两宫之心。“说着轻轻叹口兰花气,道:“若没有你,这些督抚又怎会有折子给两宫看?怕早就忘了我们啦!“这话倒不假,没有叶昭,就算两宫来广州巡幸,地方大员上折子无非是客气话歌功颂德,又如何会有军国大事奏章?
“臣弟惶恐。”叶昭垂下了头。
“行刺你之人,是黄梁维主使?“兰贵人说着话仪态万千的轻轻端起茶杯品茶。
叶昭心思电转,别看她问得轻描淡写,好似全不在意,但这话一问一答,几乎就能昭示自己与她以后关系的走向,以她对自己的观察,对这件事的分析,只怕多半不会相信黄梁维派人刺杀自己,自己该如何回答?还是一副忠心可鉴日月可表的架势?
一抱拳,叶昭轻声道:“不瞒皇嫂,依臣弟推测,行刺臣弟之人多半乃是洪门余孽,臣弟不过顺水推丹,椎到了黄梁维身上,那黄梁维与胜保狼狈为奸,若时间长了,怕变生肘腋。”
兰贵人沉默了好久,终于微微点头:“你能这样说,很好。”
“臣弟不敢在皇嫂面前说谎,不然就算蓉儿知道,也不会饶了臣弟。”
兰贵人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她知道,面前这深浅难测的少年,委实疼蓉儿的紧。
“听说你还叫她去上学了,胡闹,简直是胡闹!“话是申饬的话,语气可亲热的很,浑不似刚刚客气中冷淡疏远,好似隔了一层厚厚的纱幔。
叶昭讪讪地笑,挠了挠头。
见这自己日日琢磨其心思却总觉得其神秘难测的男人突然在自己面前窘迫的像个孩子,兰贵人心里的阴霾好像也在这一刻被亲情融化,微笑道:‘…你呀,可不能就惯着她,蓉儿那孩子,小时候就顽皮,现在有你撑腰,可要无法无天了。”
“是,臣弟领谕,回去就教刃她。“叶昭一脸正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