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济领命,长揖至底,随后转身就走:“明公务必珍重。”
这些命令都是对外的,而对于如今所领的本部也没什么琢磨的空间:
“全军戒备修筑工事,决不可令贼军过河!”
营帐诸人散去,也是直至此时,曹操才终于跌坐回榻上,低声恨恨:
“竖子短谋少勇,哪怕能如袁显思……”
最终帐篷内落至寂静无声,随后有簌簌的甲叶碰撞声,很快披挂完毕一脸冷色的曹丞相从营帐中钻了出来。
愈是此时,则愈不可自哀,与将士勠力同心,方可搏一线生机。
但再次回首北望,曹操自己也难免为自己的家小感到焦心,同时隐隐对邺城的变故有了一点眉目。
天子庸懦,背后必是有他人谋划,皇后虽勇,但终归不过是女子之躯,且少经磨练。
变故突然,时机又能恰到好处,且还似乎看穿了曹子桓不通军阵的缺点,能作此谋者……
曹操隐隐想起了昔日主导宛城变故的那个谋士。
出乎曹操的意料,接下来的几日,潩水两岸反倒是沉寂了下来。
不过八十余步宽的潩水静静流淌,从刘备军和曹操军大营中间穿过,一路南下奔流。
在隐强县潩水汇入颍水,河畔这个小县城里曹军主将绝望的扔掉了武器,身后曹军彼此看了一眼,最终有人出列砍掉了主帅的脑袋,然后胡乱用布兜往城外送去。
颍水继续奔流,也流泻过河畔的一座座城池。
西华县城门洞开,已几似是一座空城。
汝阳城四门皆坍塌,一个独眼的将军在废墟上率部死战,但身边的亲兵或逃开或退下,四周的敌军反倒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再往前,乐嘉县已经整个燃烧起来,南顿县城池虽残破但已静了下来,城头有分别书汉、刘、关三字的旗帜正在随秋风飘荡。
颍水川流不息并不会因为这些停顿,继续向前又有历经周秦汉三代修建的狼汤渠(又称鸿沟)汇入,而在河渠交汇处的项县上,有一个将军在城头大声疾呼:
“仙师勿要作法了,臧霸愿降啊!”
“同为汉臣,何以致此乎!”
河水流经汝阴,这里县城也已经挂上了汉刘的旗帜,更有一部人马已经出城沿着它流过来的方向溯流而上:
“沙摩柯,你当真不用再歇歇”
“伯岐,若是要歇只管歇便是,俺不累!”
颍川水奔泻毫不停歇,继续往南再汇淝水又入淮水后改道向东,再汇入涡水之后已可称浩浩汤汤,水浪卷起可称肆意。
然后这个浪头就被一艘巨船撞了个粉身碎骨,几滴水珠依附在船身上还能听到上面人的说话声。
“季常先生,你说咱们还能不能赶上这大战”
“甘瑰莫要急,水师之功不止在灭敌也。”
数十个水珠顺着船身蜿蜒向下最终汇聚成流又落回淮水中,并被浩荡河水携着经过大大小小近百艘船只,继续向东。
百川汇聚终入海。
营帐中孔明看着正对河对岸翘首以盼的主公,笑着宽慰道:
“汉家同心终灭贼。”
“主公何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