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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在伦敦的房子,达西也没有与布沙尼神甫多客套。直接请他和自己的贴身男仆一道走,交由这里的管家安置他。
布沙尼是神职人员,管家对他很客气,在客人提出为了方便等待达西先生,随便找个房间让他坐一会就好后,非常热心选了小会客厅隔壁的房间,并亲自替神甫沏茶。
虽然不在彭伯里主宅,管家仍对自己的工作很自豪,以自家主人的财富,即使是在伦敦的房子也都选用了最好的材料,会客厅的隔音效果非常优秀,这也是他放心把人安排在这里的原因。
管家沏茶时,神甫好奇问:“达西先生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管家失笑:“等您与达西先生相熟后就好了,我们比较循序渐进一些。虽然并不像国外传的那样,‘英国人各个都骄矜冷漠’,但是人和人之间关系到了什么程度,我们才会用不同的礼仪对待他。”
“会这样担心,您是头一次来英国吧?”
神甫不着痕迹避开管家的手接了茶杯,低叹道:“是啊,我有一位小朋友,他就是英国人,不过他是个很热心可爱的小家伙。所以与达西先生打交道后有些不适应。”
对方头发花白,说起“小朋友”倒也完全没有什么违和感。管家没多想,只道:
“达西先生最好的朋友恰好也很热心可爱,我有幸接待过一次他,那是我见过最风趣活泼的先生啦。”
“噢?”
神甫将注意力从红茶里移开,似乎很感兴趣,“我能知道他姓什么吗,或许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呢。”
“宾利先生。他是个北方人,现在已经结婚了,不瞒您说,他和我们主人马上就要做亲戚啦。”
“啊,那就不是了,果然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过您说后,我不免有些好奇了。”
听出后半句完全是礼貌客套,管家便顺势道:“这没问题,您是梵蒂冈来的人,先生说不定会顺势邀请您参加婚礼呢,到时候会有机会认识他的。”
面前的人只是高深莫测看着管家,好一会没答话,突然惊醒一般抱歉说:“可能是晕船,我刚刚有些走神了。”
管家点头,贴心带上门,让他一个人坐着。
布沙尼神甫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明明空旷寂静的房间,他却很凝神在听着什么。
另一面,达西换过衣服,这才匆匆往姨母所在的会客厅过去。
在楼上收拾自己时,达西早已经做好准备面对姨母的大发雷霆和指责怒骂,心中还提醒自己,不论等会她用怎样的话激烈抹黑伊丽莎白,他都要坚定反驳,不能动气。
不料推开门后,竟然只看到满脸倦容的德包尔夫人,从来都梳到脑后、整齐找不出一丝杂发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刚看到他就拿出手帕嚎啕抹泪。
她老人家精明强势一辈子,不仅她家庄园的人听到她的声响噤若寒蝉,自己妈妈生前都拿妹妹没办法,还是头一次看到姨母这副模样,任是达西这样沉稳持重的人也呆了半刻。
这模样不像是在浪博恩针锋相对,倒更像是刚从魔窟逃出来。
达西掩门走近,吃惊道:“您这是怎么了?”
见到从来都视作女婿的外甥后,德包尔夫人终于忍不住诉起苦来。
自从那天在浪博恩吃了败仗,德包尔夫人就缩在了尼日斐,发誓不在出门,决定修养好了就来伦敦找达西算账。
她却不知道,先前租尼日斐庄园的就是班纳特家大女婿,班纳特太太这样的人早已经把这栋大宅摸得清清楚楚,宅内所有侍从也都认识她。
在班纳特太太的宣扬下,大家都知道了这位自称达西姨母的“不速之客”原来是班纳特家未来的亲家,心里感慨了一番班纳特家虽然常闹笑话,可耐不住人家就是会攀亲事,很轻松就放了行。
自此,班纳特太太几乎每天都要上门“拜访”,难掩激动用大嗓门和德包尔夫人讨论婚礼细节。
德包尔夫人过去接触的都是贵妇,讲究的是笑不露齿,有时候还要拿扇语交流,第一次遭遇“乡野村妇”的洗脑冲击,连东西也来不及收拾逃一般来了伦敦,一路上耳边还在炸响,搅得她神情恍惚,彻夜难眠。
达西是亲自体会过班纳特太太威力的,听到这里沉默了一会,面对前感情阻碍,未来丈母娘,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好勉强又不太熟练安慰了姨母几句。
他不免发自内心叹息道:“您去浪博恩做什么呢。”
德包尔夫人这会倾诉完了,擦了泪,终于打起精神,冷笑。
“你父母离开这么多年了,我是你最近的长辈,不能亲自替你去看看你在和一些什么人来往?”
达西道:“我已经二十九岁了,即便是父母在,他们也替我做不了主,何况他们向来宠爱我,反而只会支持我的任何决定。”
德包尔夫人见他竟然将话说得这么直截,终于明白那个妮子的话不假,脸沉了下来。
现在确定他们的确已经订了婚,德包尔夫人心里更认定了,狐媚女人总是用些大胆的言语和放浪行径勾人,自己女儿和外甥一样闷,又太老实胆小,这才输了。
因此,德包尔夫人留了个心眼,不仅有意不提那些“不知廉耻”的宣言,以免帮忙传了话,甚至连伊丽莎白这个名字也不说,最好不要又引燃了外甥这么多年才来的一次感情,干脆着重说起克莉丝的嚣张无礼,乖张谬妄来。
德包尔夫人将青年嘲讽自己的话都添油加醋转述了一遍,格外强调了他说“马赛曲”的部分,口头上苦口婆心道:
“达西,你说,这样的小子要是进了社交界,不知要在聚会和沙龙里说出多少没体统的话,你如果不与他们撇清关系,日后不就是堕了自己的名声吗。”
提法国大革|命其实说不上有多出格,毕竟已经是上个世纪末的事了,加上英国在欧洲大陆之外,可能也就年纪比较大的人会感同身受一些,克里斯班纳特也不过是挑明说出来了而已,拿到饭桌上也不过笑谈,只有姨母这样的人才会被唬住。
这个尺度把握得极好,听刚刚那些话,甚至有几分辩论家的影子。
达西:“……”
小舅子这一年游学后,好像更难对付了。
德包尔夫人继续说:“总之,这样不体面的人家,你如果还记得自己对彭伯里的责任,就千万不要和他们来往。不仅如此,我还要你从此不再踏进哈福德郡一步。”
达西板着脸,冷静道:“姨母,您这番话,如果果真出自一番慈爱长辈之心,我或许会听听。可是您这番话完全是为了别的目的,那么恕我当做没有听见。”
“我主意已定,不论谁都动摇不了我的心,所以也请您不要继续说下去,至少维护一下各自的体面,日后继续做亲戚吧。”
这番话算是挑明了,他知道德包尔夫人的意思,也打定主意绝不会娶伊丽莎白之外的女人。
德包尔夫人腾地站起来,难以置信看他,最后意外没有暴起,只是冷笑了一声。
“好,你大可以试试,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经过三个礼拜的考验了。”
三个礼拜,恰好是结婚通告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如果男女双方的家长或是保护人站出来反对,那这段婚姻就直接作废。
达西面色一变。
“您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你既然将话说得这么死,粉碎我二十年的期望和计划,我把事情做绝又怎么了?”
这本来就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打算和美梦,德包尔夫人却说得义正言辞,显然两边都踢到铁板,再加上这些日子的不如意,反而逼得她这样刚烈的性子不管不顾要鱼死网破了。
达西知道,这时候如果退缩反而更得了姨母的意,将来只会使她变本加厉胁迫自己,所以只是沉着脸不说话,任由她趾高气昂离开了。
他在屋里思索了很长时间,又匆匆起草了一封给费茨威廉舅父的信,怎么看都不甚满意,干脆揉了扔进纸篓,这时想到自己还有一位客人等了很久,只好又打起精神去见意大利人,与他随便寒暄起来。
“……我得知您正跟着红衣主教修习?”
“是,我过去是法利亚神甫的学生。他曾在斯帕达伯爵身边侍应,某一天突然说要出发远行,临走前写信将我托付给了罗斯皮里西奥主教。”
达西这时头昏脑涨,这句话里冒出的意大利名字又实在太多,并没细听,只是对其中唯一熟悉的名字条件反射道:“我记得斯帕达家没有后人了。”
布沙尼神甫却没回话,静静看着他,“先生,您有心事。”
达西连连道歉,只说是家事困扰,本以为对方会顺势告辞,不料神甫关切道:“有什么我可能帮助您的吗?”
“我是一个教士,常常听人告解,保守秘密,所以您大可以相信我,如果随口说一下能让您好过一些,那么不妨向我倾诉。”
对方气质肃穆庄重,也的确是教会介绍、来路明确的神甫,再加上事关伊丽莎白,实在使他难以静下心来,达西鬼使神差点了点头,隐去了伊丽莎白的名字,只说是心上人,将这件事含糊说了一番。
布沙尼神甫思索片刻,突然道:“您爱慕的小姐应该已经成年了?”
伊丽莎白今年二十三岁,正是简当初出嫁的年纪。
达西点头。
神甫道:“那您有没有考虑过特许结婚证?”
达西一怔,像是被指出了视野的死角,拨开了眼前的迷雾,一片雪亮,心中豁然开朗。
特许结婚证是由大主教颁发,完全可以绕过那三个礼拜的通告期,直接成婚,是最高等级的结婚形式,虽然获取途径麻烦了一些,但是以他的本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比起和姨母针锋相对,让伊丽莎白在婚礼上受委屈好多了,拿出来也足够有诚意。
这下事情有了极大转机,连达西也难得喜形于色,向神甫不住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