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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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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份新出的那个墨绿色手串说起来苾离倒也并不陌生,那是她女神周沁凉代言的一款珠宝,限量款一百件,她看到了设计图和意识流广告时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动的感觉,但是实在没钱,只好望洋兴叹。

白皙的手臂上环绕着一圈一圈深浅不一但意外和谐的深绿,富有侵略性地攻击上她的手背,蜿蜒出一枚祖母绿的宝石,乍看犹如蛇头,透出一种野性不被驯服的美。

苾离关闭官方页面,思绪又飘到这间“没有名字”的酒吧。今晚人比上回来的少了一些,至少座位没有坐满。驻唱歌手仍旧是那个男大学生,嗓音低沉有磁性,很受人喜欢。

好在这回终于没有人要求他唱那首让她脑壳疼的《一起沉默》。

歌声缓缓回荡在酒醺人暖的室内,苾离无端觉得有些燥热,那头咫涯还在认真调酒,间隙抛了个撩拨的眼神。

她不知道,咫涯在等人。

待她眼神飘过在场的所有人,她可以确认,和上回来的并不是同一批人。所以……她是不是有理由怀疑老板兼调酒师的咫涯,以及这儿的驻唱歌手。

驻唱歌手最近出现的就两位,一男一女。但是考虑到职业限制,他们很难和前来的人发生隐蔽的信息交流,至少就她看来歌手去里间仅容一人的更衣室换衣服是唯一的不在场时间,如果他们趁这个机会,那账还得算在老板头上。

如果是为表尊重递上台的信封呢?好像没法查。

苾离又开始感到脑壳隐隐作痛。

自从她上次做过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后,她的头痛次数和频率都直线上升,偏偏她自己一点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总有一种感觉,梦中那个女人……那具女尸诈尸说的那些话好像有谁真的对她说过,而且当时的她也就像梦中一样气得义愤填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牌坊是给枉死的冤魂立的,是生者怕那些逝者打搅自己踏过无数战火才求来的宁静生活而修建,本质上是一种迷信,谁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毕竟在湘哀的介绍里,四时巷的牌坊在隔了百年后又闹了鬼。

这都是什么事啊?苾离叹息。

她想了想,低头发短信到厉泽宇地方,让他帮忙查清楚那一百条手串的买主,这样起码可以缩小范围。

最后一个字打完,她后知后觉地听到离她六个卡座远的地方有人发生了争执。

她起初不想理会这场争执,没想到这帮人竟然越吵越凶,大有从口角上升到打架斗殴的趋势。

她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可算是从她们几近混乱的言辞中拼凑出事情的起因:一个T要追一个P,然而那个P在没有明确拒绝她的情况下和另一个T约会,T1觉得不服,非要让T2给她一个说法,T2觉得错不在她,但又不好让心心念念的P被人指责,不时前言不搭后语地反驳两句,越描越黑,T1是一个有些偏中性化的女人,估计那个P也不好这一口,就有点百口莫辩的意思。但是她明明有倾向却不告诉T1确实过分,只是此时两个T已经吵起来了,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作为老板的咫涯:……

咫涯快速从吧台走到那几个女人所在的卡座,好言劝道:“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您们私人的事情不好让别人知道,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您们得掂量掂量。”

一方面几个人正在气头上,一方面咫涯说话水平实在惨不忍睹,反倒像是在添柴把火烧得更烈。

“你今天得把事情说清楚!不说清楚我不走人!!”T2怒极攻心,直接对着T1吼完就朝咫涯开炮,“你也别多管闲事,别阿猫阿狗都往里放!”

咫涯当然还不死心地笑道:“我这不是替你们着想——哎你们!”她脸色大变,T1也是不甘示弱地指着T2的鼻子破口大骂,骂着骂着直接把桌上的一杯调制酒打到地上,橘红色的液体飞溅一地,连带着玻璃碎片碴子也稀稀落落地撞到桌脚上。

那个P倒是十分淡定,苾离正奇怪,转头一看——

那不就是她那天在酒吧看到的、坐在吧台前、和咫涯愉快地攀谈的那个女人吗?还说自己在追人,没追上。

这怎么都不像是在追人而是被人追吧。

苾离正在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两个T竟然已经出手打起来了。

不打还好,一打周围的东西都乱七八糟,附近看热闹的客人也有波及。咫涯一看事态不对,赶忙走到别的客人面前,高声宣布今晚的酒水都由她埋单,让无关的客人赶紧离开。

苾离本来想走,目光飘过正在扭打着的两个人,忽然觉得浑身血液仿佛都冻住了。

她看到了她们腰间的枪。

这个角度极巧,她敢说别人都不可能看到,有了一个疑点,她再看两个女人打架的招式……那不是寻常女人可以做到的——她们一定练过!

那么那个女人又是什么来头?

苾离深呼吸平复心情,决定既然来者不善,那就先搞清楚这个老板是怎么回事!

“周老板,你不报告到安委会吗?”

咫涯听她一说,愣了一下,脸上神情由茫然一瞬间转为恍然大悟,立刻冲到吧台那儿抓起电话拨了过去。

苾离既然存了试探的心思,就定在原地想看这出闹剧如何收场,左右那个P都不在乎,她趟这趟浑水做什么?

两个女人出手都是狠招,也不像市井闾里的妇女只会挠脸揪头发,拳头带风,招招冲着对方要害而去,不认识的人还会以为她俩有什么深仇大恨。

看着看着,她脑子里突然一闪而过一个画面。

也是两个女人在打架,只不过大雪纷纷,脚下积雪已经几尺厚了,她们就像感觉不到冷似的,疯狂而绝望。

又是猛的一阵头疼,剧烈得如同一把刀子反复割着她的脑袋。

五分钟后,一切恢复正常,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她从蹲着抱头的姿势缓缓站起,虽然眼前一黑,好歹还是站稳了,睁眼瞧见咫涯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两个厮打着的女人分开,两个人喘着粗气一人占据了一边座位,只等着安委会过来处理。

苾离也坐下来,想着自己是不是曾经经历过什么,却由于一些原因忘记得干干净净。而现在触发了一些相似的事或物,就开始自动回想?

单位年年体检,她没有受到过任何物理伤害,那么,只可能是药物了……任长君死也是因为致幻药物——

那么,谁是幕后的人?那个人究竟怀了什么心思?她忘记的那些事情又是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要忘记?

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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