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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拓印琴上文字,还需要许多周折。
这琴要清理妥当不说,拓印的纸张,也颇有要求。
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确定这琴的来历,三人也只好作罢。燕奴做好了早餐,陈东和李逸风干脆一起食用。饭桌上,陈东突然道:“小乙,你而今也算有些名望,怎地家中连本书都没有?不如这样,回头让大郎送你一些来,也可以点缀门面。”
“这……”
玉尹犹豫要不要接受李逸风的馈赠。
李逸风笑道:“区区几本书算得什么,待自家回去,便使人送来。”
北宋时期,随着活字印刷术的出现,书本已不似汉魏时期那般难得。市面上有许多书铺贩卖书籍,甚至还有一些人为出名,自己出钱印刷文集,以博取世人关注。
不过虽然如此,一般人家还是很少在这方面下功夫。
除非家中有读书人,或是有心求取功名……而玉尹此前不过一个泼皮闲汉,又怎来这许多闲情雅致,静下心来看书?不过,如今的玉尹对此,倒是颇有些意动。
当下向李逸风道谢,算是逞下这个人情。
燕奴这时候也在厨房里用罢了早饭,和玉尹招呼一声,便出门前往玉家铺子照拂。
“小乙哥,记得一会儿去天清寺。”
“知道了!”
目送燕奴离去,李逸风突然变脸,露出期期艾艾之色道:“小乙,你此前为真奴所做金蛇狂舞,极受欢迎!真奴也因此曲,而声名大噪,令不少人前去为她捧场。
不过,担此一曲,未免……
可否为真奴再作一曲?呃,这次不让你白作,真奴言小乙你的曲谱,马娘子和封宜奴使得甚价格,她也可以照此例出。我也知道,此事有些为难,不过还请小乙费心。”
玉尹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
“大郎真个痴情种,既然开了这口,那自家便试作一回。
只是要等些时日,这曲谱不是说来便能来,所以还请张姑娘等些日子。马娘子和封宜奴都是开价两千贯,我也不让大郎为难,也照准这个价钱,不知可否适合?”
“适合,怎地不适合!”
李逸风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般。
他知道,玉尹这个价不高。
而今传出玉尹两千贯把《梁祝》卖给白矾楼,而且还有封宜奴,开价两千贯,求玉尹新作。只这两个消息传出后,玉尹身价倍增!《梁祝》,不少人听过,自然知道好坏;可封宜奴两千贯求新曲,说明玉尹这肚子里确实有货,而非昙花一现。
如此一来,再想两千贯买曲,已是困难重重。
自昨夜玉尹李家店胜了吕之士以后,身价再次提升……
李逸风也打听了一下,而今再想找玉尹要曲谱,没有三五千贯,怕也是难以启口。
陈东在一旁暗自感慨:昔日初会小乙,还在为三百贯而发愁。
而今随便一曲,便价值千金,真个让人感慨。
“恨不得重生,也学会一手好琴。。”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引得玉尹和李逸风大笑不止。
李逸风更笑道:“少阳,你便一俗人,焉得如此雅骨?便重生十次,也难有成就。此前世宿慧,非强求便能够得来。人固有生而知之者!依我看,小乙前世必是此道宗师级的人物。”
人固有生而知之者?
玉尹可不敢当。
可这‘前世宿慧’,李逸风真说到了点子上。
他有而今本领,岂不是正是从前世带来?
想到这里,玉尹不由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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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了早饭,玉尹要去天清寺求医。
李逸风和陈东也要跟着,还说要陪着玉尹,去州桥旁边的和润琴社,购买修琴器具。
“和润琴社,乃崔尊度弟子所创,和润二字,也取自崔尊度‘清丽而静,和润而远’之说。也算得是开封府极好的琴社,一应器具齐全,这价格嘛,也颇公道。”
李逸风在路上,为玉尹解释和润琴社的来历。
崔尊度这个名字,玉尹自然知道,那是北宋时期一位了不得的琴派宗师。曾做《琴笺》一书,在后世也有流传。玉尹曾拜读过此书,对于崔尊度也非常的敬重。
既然李逸风说了,也不好推却。
于是便答应,待到了天清寺,找到安道全诊治过后,一同前去和润琴社。
天清寺,位于开封东南。
原本,这天清寺叫做繁台,是一座长百米的宽阔高台。相传五代时期,后梁高祖朱温曾在高台上阅兵,故而又有人称之为讲武台。后周显德二年,周世宗柴荣在此修建佛寺。落成之时,恰逢周世宗生辰‘天清节’,于是便取名为天清寺。
到了天清寺,自然少不得要提及繁塔。
北宋时,许多诗人曾在此留下诗篇,而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梅尧臣所作:二三君少壮,走上浮图巅,何为苦思我,平步犹不前。苟得从而登,两股应已挛。复想下时险,喘汗头目旋。不如且安坐,休用窥云烟。
繁塔,六角九层,高达80余米。
玉尹前世也曾来看过,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昔日巍峨高耸繁塔,已变成六层小塔。
勿论是外形外貌,还是格局气度,都不复当年盛况。
来到天清寺的时候,天色尚早。
僧人们刚做完了早课,一个个显得颇为忙碌。
找到那知客僧,询问安道全的踪迹。知客僧一脸无奈,手指后面禅房,苦笑道:“那厮昨日又吃多了酒,疯了大半夜,快天亮时才睡下,而今怕是还未起床洗漱。”
这家伙,真牛!
玉尹不禁心中暗道:跑来佛寺里吃酒撒疯,这安道全真是个有个性的家伙。
似乎除了花和尚鲁智深之外,还没有听说过如此极品。
李逸风打听了一下,回来对玉尹道:“小乙,莫不是那李娘子弄错了?刚才那知客僧说,安道全这厮确是从太医署出来,不过是因为医术不高,险些弄出人名,才被赶出太医署,并被勒令不得行医……若不是这天清寺住持与他交好,恐怕在就被赶出去,流落街头了!要不我回去再打听一下,找其他人为小乙诊治吧。。”
不应该啊!
李师师和玉尹,无冤无仇,又怎可能害他?
玉尹想了想,“既然李娘子介绍,还是见一见再说……若实在不成,再找别人诊治。”
见玉尹态度坚决,李逸风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三人一路走来,到了后面禅房。远远的,就问道一股子劣质酒水的气息,还有那呕吐后产生的恶臭。李逸风一蹙眉,下意识捂住了鼻子,止步不愿再往前。
反倒是玉尹,恍若未觉。
与陈东一起来到禅房外,恭敬说道:“敢问安道全安神医可在?”
呼噜,呼噜……
屋中传来响亮的呼噜声。
“敢问,安道全安神医可在?
小底得李娘子所荐,特来求医,不知安神医可否行个方便?”
鼾声戛然而止,好半天,从屋里传来了一阵骚动声,不一会儿就见禅房门开,一个须发灰白,披头散发的老者出现在门后。一对长眉,半掩朦胧醉眼。若以相貌论,这老者年轻时,想必也是个英俊男子。只是而今却看上去,显得格外邋遢!
“谁让你来的?”
老者一口浓浓的建康府口音。
玉尹只觉扑面而来一股酒臭味,让他差一点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