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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玠再次于上午时偷偷的离开,他应当是从这小楼二楼的某一个窗子离开的,而且是独自一人,在这东苑里的护卫一个都没离开。休息的休息,值守的值守,运作正常。
白牡嵘在楼上休息了片刻,然后就下楼来,开始在这东苑里晃荡。且在临出小楼时交代了护卫以及下人,说是宇文玠在安睡,谁也不许上去打扰。
护卫以及下人各自监督,相信没人会跑上去窥探。
白牡嵘将这东苑逛了个遍,很大,足有彧王府的一半,但在这里也仅仅是个东苑而已。
这府邸必然还有其他院落,这么大,楚震夫妻在这里,可比在皇城自在多了。
再说,他们俩都自小在皇城长大,对于皇城的那些人,必然都是熟悉的很,想要糊弄也是不易。
所以说,宇文玠以身体不适为由很是正当,楚震夫妻也不会起疑,毕竟他的确是从小就多病。见了冷风就过敏,吃了不合肠胃的就拉肚子。
转了一大圈,她回了小楼,护卫和下人都在门口,但是大厅里却多了许多东西。
询问之下,才知那些东西是楚夫人派人送来的,说她一大早就出府了,因为今日有巡视的任务。但还惦念白牡嵘,所以就命下人将东西送了过来。
其实并非是什么特别值钱的稀罕物,毕竟都知这世上鹭阙坞是最有钱的,不管送什么奇珍异宝,在白家人眼里,想必都不值一提。
所以,这楚夫人也算是心思很巧,送来的都是这边关特有的东西。有特产小食,还有一些独特的把件,还有用这边关特有的树木雕刻出来的小物品,精致小巧又特别,任是谁瞧见了都不禁得把玩上一阵儿。
白牡嵘围着桌子转了两圈,然后就笑了,为了讨好她,这楚震夫妻俩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但奈何,她从一开始就对这两口子不感冒,所以,即便是把这边关最新奇的东西送到她这儿来,她也不会改变对他们的看法的。
随手摆弄着那些东西,白牡嵘不由得想宇文玠此时在哪儿。这小子是真的会算计,此次把她带来当做吸引楚震两口子‘火力’的挡箭牌,当真是好用。
晌午以及夜晚的膳食如期送来,还有汤药,样样不差。白牡嵘一概接收,也如一的端着一部分饭菜以及汤药上楼,好像宇文玠真的在楼上了似得。
府邸掌灯,小楼里外也一样,小楼外檐角上挂着的铜铃因着微风吹拂而叮当作响,好听的很。
白牡嵘从楼上晃晃悠悠的下来,把空了的托盘扔到桌子上,就去摆弄正堂里那些包了金箔的瓷瓶。金箔恍然与瓷瓶融为一体似得,做工精巧。
这古代的烧瓷技术无与伦比,有一些瓷器即便是那个世界里最先进的技术,也未必复制刻画的出来。
此技术失传,真是叫人不由遗憾。
白牡嵘见到这些精美的瓷器,倒也生出一股想要据为己有的贪心来,这玩意儿若是拿回那个世界,得卖多少钱。
就在她挨个研究的时候,不想楚夫人又来了。她一身劲装,是刚卸了盔甲,但仍旧满身的飒爽威武,她这身气势寻常的闺中女子当真是模仿不来。
见她又来了,白牡嵘挑起眉尾,还没完没了了,这不得到鹭阙坞的甜头,看来她是不打算放弃了。
心中涌起一股无奈来,她是真的不想和这楚夫人打交道,说三句话里,有两句话都是在旁敲侧击的打听鹭阙坞。她昨晚就一顿胡说八道,能用的词儿都用的差不多了,今儿再要她编造,还真是为难。
“昨夜喝的不尽兴,与王妃如此投机,虽至半夜,却总觉得少了那么三言两语。刚从军营回来,我便迫不及待的过来了,还望王妃莫要嫌弃我。”楚夫人笑容满面的,她清冷的声音配上她笑的刻意的脸,怎么瞧着也是虚情假意。
“楚夫人哪里的话,可能我是天生惹人喜爱,不管到哪儿,总是会有人觉得与我相见恨晚。”白牡嵘话里有话,他们是什么目的,她还不知道么。
楚夫人笑笑,然后请白牡嵘在桌边坐下,下一刻,下人们陆续的进来,双手捧着的托盘上又是小食,但与昨晚却不同。另一人的托盘上酒壶数个,可见楚夫人还要邀她喝酒。
一看见酒壶,白牡嵘就几分头疼,抬手摸了摸发际,这酒喝还是不喝?
喝多了容易失言,这不喝吧,难以拖延楚夫人。到头来,都怨宇文玠这臭小子,把她弄到这儿来做挡箭牌。
但也怪自己贪心,想着瞧一瞧大梁边关是何模样不说,她还惦记着他的印鉴,上了这独木桥,不往前走是不行的。
眼见着楚夫人倒满了酒杯送到她面前,她心一横,抬手接过,喝就喝,还能真把她喝趴下不成?有道是,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喝。
再次与楚夫人喝起来,两个人各怀鬼胎,说话时各有目的,都想从对方嘴里撬出点什么来。
白牡嵘所说的话虽叫楚夫人存疑,但她到底是摸不清白牡嵘究竟目的为何,倒是也半真半假的吐露出不少来。
反观白牡嵘,说的都是胡话,瞎编乱造,后来自己都有点圆不上了。只得再往玄虚里头说,听得楚夫人也摸不清头脑。
在外人看来,这俩人还真像是多年好友似得,连续两晚把酒言欢。而且,喝起来没完没了,时近半夜,还在互相劝酒。
楚夫人明显是有酒量的,但也开始眼迷离,又追问白家大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喜好如何等等。
白牡嵘虽是一直胡说八道,但也有说的不耐烦之时,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拿起酒壶晃晃悠悠的往各自的杯子里倒酒,倒得酒都洒了出来。
“楚夫人,这杯酒我敬你。你能在边关带兵守关口,可想武艺不凡。正巧我呢,也会些功夫,我现在特别想哪天跟你切磋切磋。”举着杯子,她舌头都大了,但脑子里还是有一个部分是清醒的。这事儿她琢磨一天了,还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说。正巧这就是机会,她是抓紧时机不放松。
楚夫人也扶着桌子站起来,拿着酒杯与白牡嵘撞了一下,“王妃开口,没有不可这两个字儿。这事儿今儿就定了,只要王妃开口,我愿意奉陪。不过,我真是和王妃投机,更向往那神秘独特的鹭阙坞,还望有时机,王妃能带我游上一游,当真不负此生。”
哼了一声,虽是想掩饰,但酒精控制住了面部神经,使得她控制也没控制好,这一声不屑也分外清晰。
不过,楚夫人也是喝的太多了,并没有注意到她这冷哼里掺杂的嘲讽,只是又和她撞了一下杯子,然后自己一饮而尽。
身体晃动,白牡嵘也喝尽了杯中酒,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浑身散发着酒气,呼吸之间皆是,以至于她觉得脑子昏沉,甚至都开始跟着耳鸣。瞧着楚夫人好像长出了两颗脑袋,然后两张嘴在张张合合的说话,但就是听不到声音。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甩着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时,再看向对面,只瞧见几个模糊的人影越走越远,最后视野里什么都没了,空空如也。
长出一口气,总算他妈的走了,胡说八道说的她头都要炸了。仅有的那点想象力都发挥出来了,再让她说,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忽悠了。
头重的很,她只想放平身体,脑袋垂下去,还没碰到桌面呢,一股大力把她拽了起来。
双腿实在没什么力气,身体往下滑,所幸一股力道箍住了她的身体,让她下滑不得。
宇文玠托着这个再次喝多的人,已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昨晚喝,今晚又喝,而且明显今晚要比昨晚喝的更多。
微微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胸前醉醺醺的人,莫不这个女人真的是个酒鬼?
“嗨,斑比。”口齿不清,语调下沉,白牡嵘缓慢的眨着眼睛,一边盯着他摇晃的脸,还认得出他是谁来。
酒气熏人,单单是闻着这酒气,就能把人熏醉了。宇文玠微微扬起下颌,躲避扑面而来的酒味儿,单手托着她的后腰,“依本王看,你已是有了酒瘾。”
“长得真白。”驴唇不对马嘴的回话,白牡嵘垂在身侧的手开始捏他的胳膊,其实心里还是有理智,知道不能猥亵小孩儿,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
无话可说,宇文玠看着她那醉眼迷离的样儿,随后揽在她腰间的单臂微微施力,便将她拎了起来。
双脚离地,她如同个包袱似得被拎着上楼,宇文玠一步一步走得稳,白牡嵘四肢垂坠,如同一团随水飘荡的海带似得,任他给她拎到了楼上。
进了房间,宇文玠垂眸看向她,犹记得她昨晚喝多之后做的事儿,胆大妄为的敢非礼他。
今晚,这醉鬼也不知是否还能做出些出格的事儿来。
白牡嵘眼睛半睁半闭,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总之在宇文玠把她送到床上时,她是没什么动静的。
躺到床上,她眼睛也合上了,一动不动,当真是睡着了。
宇文玠弯身在那儿瞅了她一会儿,见她无动静,他才缓缓动手脱了她的靴子,看来真是醉了。
这一晚,白牡嵘睡得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翻身都没有一次,若不是在呼吸,还真以为她没命了呢。
直至一大早,楼下有人在说话,好似来来往往人特别多,动静也有些大,白牡嵘才被吵醒。
睁开了眼睛,呼吸之间的酒气也涌上了大脑,她不由得骂了一句脏话,昨晚又被楚夫人灌多了。
好像真的有断片儿了,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到头来,还是得怨宇文玠,都是因为这臭小子,否则她也根本不会被人连续灌了两晚酒。
“醒了就起来吧,楼下队伍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去大营。”宇文玠的声音传来,惊得白牡嵘立即扭头往窗户那儿看,他就坐在椅子上,姿态端正。
眨了眨眼睛,白牡嵘翻身坐起来,“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知道为了拖延楚夫人,我喝了多少酒么?”
“你做的很好。”他说道,似乎在表示赞同还有一丝的表扬。
白牡嵘无言以对,似乎她做什么都是她应该的,天经地义。
下床穿上靴子,她又翻出来几件干净的衣服,“听从小王爷的命令,不过我想洗洗,再换一身衣服。好歹我也是个王妃,这一身衣服穿两天,外带一身酒气,我不嫌丢脸,你也得嫌丢脸吧。”
起身,宇文玠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深吸口气,白牡嵘劝慰自己要静下心来,随后开始换衣服。
楼下,全部护卫都已经准备好了,下人也将早膳一一的摆放在桌子上,待白牡嵘下来时,宇文玠已经坐在桌边有一会儿了。
换了一身青色的利落裙装,长发重新梳拢在脑后,她看起来倒是透着几分潇洒。与楚夫人那飒爽的气质不同的是,她一身娇媚,偏偏眉目流转间又有几分匪气,反倒瞧着不像正面人物似得。、
在桌子对面坐下,白牡嵘看了看早膳,说真的,她有点恶心。
连续两天,喝了太多的酒,估摸着她内脏都得是一股酒味儿了。早就看到过有人用活物泡酒的,不知这人泡酒有什么药用价值没?她倒是可以用自己来开发开发。
“吃吧。”宇文玠看着她那犯难的脸色,常年酗酒之人才有的疲态。
看了他一眼,白牡嵘什么也没说,这四周都是人,她也的确什么话都不能说。
想到今日要去大营,白牡嵘心中一动,她的确得多吃些才是,有了力气,才能做其他事儿。
看了看对面的宇文玠,他不管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个小孩儿是指望不上的。
填饱了肚子,她放下筷子,对面的人早就吃完了,一直在等她。宇文玠在王府时用饭也只吃少许,在这儿,更是只吃了两三口,不敢多食。
“走吧。”希望她所想之事今日会发生,她看不惯的事儿,一定得阻止。
起身,宇文玠和白牡嵘一前一后走出小楼。她没忘了临走时披上一件大氅,因为外头还是冷,担心自己会风寒。不能生病,她现在深知其凶险。
四五十护卫前后开阵,白牡嵘与宇文玠走出东苑,楚夫人早就铠甲在身等在这儿了。
别看昨晚她也喝多了,但是今日仍旧是神清气爽,身上那股子劲儿,只有常年混迹于军营中的人才有,而且她比一般男人更甚。不说其他,单是猜测她手底下的人命,就得多过百个数。
“小王爷,王妃,咱们这便启程吧。”拱手抱拳,楚夫人清冷的语调透着那么几许飞扬来,似乎心情不错。
“有劳楚夫人了。”宇文玠微微颌首,他今日的精神状态的确比初来时好得多。
楚夫人转身在前带路,身上臂上的铠甲因着摩擦,而发出刺耳的声响。
跟着走出府邸,马儿都准备好了,白牡嵘和宇文玠各自上了马背,对视一眼,便跟着楚夫人离开此处。
这座城的西门是不许百姓进出的,所以队伍快马于街上奔跑时,也未见几个百姓来往。畅通无阻的出了城,高耸连绵至天际的群山就进入了视线当中。一股高山才有的气味儿飘入鼻端,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从这座城往边关而去,一路上哨岗无数。也就是说,无论走哪条路,大路或是小路,都别想悄无声息的靠近关口。
一路走,白牡嵘也一路查看,楚震防守边关的确是一把好手。他若是个不会为利益可以陷害无辜使用光明正大手段的人,她觉得她会佩服他的。
但奈何,他不是,排除异己,不择手段,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队伍开始进山,山道修建的极为平整,两侧的树木树冠庞大,一直遮盖到头顶。如果从上空看的话,根本瞧不清这下面的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