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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一闪,有个人出现在了对面。秦栀扭头看过去,元极缓缓的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元极,我觉得对面可能出事儿了,咱们去看看?”看见他,秦栀悬起来的心无端的落了下来,一边急急道。
又直呼他的名字,而且她也没觉得不应该似得,元极盯了她片刻,随后看向对面。
那粮店的大门依旧敞开着,但是没有店里的小二在来回忙碌,青天白日如此安静,很不寻常。
“出什么事儿了?”收回视线,元极的面色依旧清冷,好像什么都不足以让她震惊。
“刚刚一些人进去了,根本不像普通人,之后那店里的人就再没出入过。”说着,秦栀一边站起身,她想去看看。心中有了些猜测,不去看一眼,得不到认证。
盯着她,片刻后元极站起身,“走吧。”
两人一同走出茶楼,元极先左右扫了两眼,随后与秦栀缓步的朝着对面走了过去。
越来越近,秦栀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她的直觉向来很准,这里面的东西未必是她想看见的,但也一定要进去瞧瞧。
两人进了粮店的大门,迎面而来的便是安静,各种粮食都摆在店里,但是却没有人。
店铺左侧,还有一个屋子,门是打开的,但是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朝着那屋子走过去,越来越近,秦栀微微歪头,入眼的便是一双脚。
眯起眼睛,看着那双脚,她差不多也知道了,这人死了。
走至门口,两个人也同时瞧见了屋子里横竖躺着的三具尸体。死人见得多了,但是这般诡异的却是少见。
元极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天机甲见过多种死于非命的人,可这三具尸体的死相,却是从未见过。
三具尸体,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蓝色的,那脸蓝的好像被染料涂上了一般。而且,嘴大张,眼睛也瞪着,显然死的时候极其惊恐。
蓦地,他身边的秦栀忽然跳到他身后,两只手紧抓着他的手臂,“蛇蛇蛇。”
手臂顺势抬起向后,揽住了那个躲在他身后极其不安的人,元极的视线从那三个尸体上掠过,最后在他们的中央果然看见了一条蛇。
这条蛇并不大,很细,奇特的是它通身幽蓝,颜色诡异。而且,它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死了。
躲在元极身后,秦栀一边微微探头往那边看,这种颜色的蛇她从未见过。
“不用怕,已经死了。”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足以见得她有多不安。
“死了也很可怕好不好?你看看它那颜色,我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蛇。还有那三具尸体的颜色,和蛇一样,是被咬死的。”这蛇的毒,闻所未闻,估摸着被咬了都无药可解。
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脸都白了,一条死蛇,把她吓得不轻。
她是真害怕这些东西,无关大小,无关死活,就是害怕。
任她抓着自己,元极面色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吴国的毒物种类繁多,这大概也是其中一种。”
“太可怕了,居然养这种东西。那些飞蛾马蜂小飞虫的不是挺好嘛。”秦栀是死活都不会从他身后走出来,站在这儿比较有安全感。
“你说的那几样,也没见得比这东西讨人喜欢。”都差不多,一样的让人恶心不适。
“刚刚是一个女人带着几个男人进来的,那个女人明显身份更高,穿着的衣裙样式也和吴国的寻常服饰大不相同。那几个男人明显比她的地位要低一些,所以我认为,这条蛇,应该是那个女人豢养的。”秦栀观察着这店铺,没有在其他店铺里看见的那些毒物的雕刻样式,显然他们并不属于南部的夷人。而他们被杀,兴许他们的身份都很可疑。
元极微微垂眸,“走吧,不宜久留。”
“嗯。”秦栀点点头,抓着他的手臂,一同快步离开。若是没有那条蛇,她兴许还能进去瞧瞧。只不过,她现在可不想进去,一条死蛇躺在那儿,怎么瞧着都吓人。
两人从粮店出来,稍稍观察了一下,便不疾不徐的走回了茶楼。秦栀始终抓着元极的手臂,她这恐惧由心而生,以至于连自己的手脚都控制不住了。
回了茶楼,她才松了一口气,也才瞧见自己居然抓着他呢。松开手,她耸耸肩,“多谢世子爷没把我甩开。”应该是比较熟了,所以他也比以前多了些人性。
偏头看向她,元极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游走了一圈,看的秦栀不由得感觉有些不太自在。
“真害怕了?”她的脸现在还是苍白的。
点点头,“我现在还觉得汗毛都是竖起来的。”搓了搓手臂,但是没什么效果。
看着她,元极蓦地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死蛇而已,不要再想了。”
这忽然之间的,他出口安慰,着实让秦栀诧异不已,他还会安慰人呢。
“说说你刚刚都看到了什么。”走回窗边坐下,元极说道。
走过去,秦栀想了想,“那几个男人就不用说了,和平时在街上瞧见的那些便衣军中人士没什么区别。就是那个女人,她的衣服特点鲜明,在人群中,一眼就瞧得出来。她是专门来杀人的,对面那店里的人,不是我们的人,那就肯定是第三方。他们身份泄露了,所以遭到了杀身之祸。只不过我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抓起来审讯不是会得到更多的信息么?”他们的行事,好像和他人格格不入。
“这齐城中,各方奸细数不胜数,若把每个人都抓起来审讯,将所有人手投入进去怕是也不够。而且,潜在这齐城,目的大都差不多,也无需浪费时间和人力去审问。”元极却了解这些人的做法,找到了就杀,奸细连绵不绝,那就不停止的杀。
看着他依旧无比清冷的脸,秦栀缓缓地点点头,“我觉得,今天那个女人就是药师。关于药师,你还知道些什么?不知,世子爷能不能分享一番?”
“之前调查过,只不过,去调查的天字卫都没活着回来复命。之后,便停止了对这些药师的调查,太危险了。”这些人,极其神秘,且无比危险。
秦栀缓缓点头,原来是这样。天机甲是如此成熟的间谍机构,但却拿这些药师没辙,可见其凶险。
“那个女人就是药师,不知能否抓到她,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真想看看她有些什么能耐和秘密。”手托腮,秦栀一边轻声道。
“手无缚鸡之力,这些事情就不要想了,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从今日起连这大门也不许走出去,免得再碰见公冶峥。”元极冷声警告。
收起托腮的手,“再遇见公冶峥也未必是坏事,我能套出他有什么发现。”
“无需你去套他的话,他是什么人,你清楚么?”他眸色更冷了,那模样像是在刑讯逼供似得。
“不清楚,正因为不清楚,才更想搞清楚啊。他家里应该很有权势,富贵也肯定有,诶,说起来他倒是很符合世子爷娶妻的要求。”家世,富贵,权势,再加上一点神秘,听起来很有吸引力。
如果冷冷的视线可以化为刀子,秦栀怕是已经被割的千疮百孔了。盯着他的脸,秦栀弯了弯唇角,居然还生气了?这话明明是他自己说的,没拥有这些,根本配不上他。
“那些东西都可以放在后面,现在需要加上一个条件,首要条件。”他冷冷的盯着她,一边淡淡道。
眨眨眼,“什么条件?”除了这些利益上的东西,秦栀不觉得他还会有别的要求,感情于他来说,纯粹是奢侈,他对于感情这方面,应该是无能。
“是个哑巴就完美了。”看着她,元极冷声告知。
无语,秦栀看向窗外,知道他在影射她。
说了他不爱听的话,瞬间就变脸,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谁会比他变脸更快了。
时近晌午,终于有官兵出现了。他们直接进入对面的粮店,然后把那里面三具尸体用厚重的牛皮布一层一层的缠裹上,抬走了。
显而易见,他们不想让外面的人看到尸体的模样,而且对于处理这种事,得心应手。
围观的行人也窃窃私语,秦栀坐在窗边看着,也不时的能听到一些那些人私语的声音,这种事,三天两头就会发生,莫名其妙的死了,却不知原因。
果然,在这齐城行事,的确得小心,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不知何时,就会被盯上。之后的结果,就是死了。
看向柜台后的老朱,他能在这齐城这么多年毫无破绽,不得不说是个极其优秀的间谍,让她也不由得对老朱刮目相看。
夜里,沿街的一些商铺也接连的开始打烊了,茶楼里两个小二忙着洒扫,秦栀则站在柜台后面帮忙补充数目不够的茶叶。
这种活她没做过,不过瞧着那两个小二做过几次,她也就学会了。
茶叶过手,手上也沾染了味道,秦栀不时的闻一闻,真的是很香。
吴国南部有各种的煮茶方式,花样繁多,不过秦栀喝不惯。因为他们很喜欢在煮出来的茶汤里放盐,据说是为了提高涩味,可是不习惯的人喝起来,真是犹如毒汤药。
她还是喜欢清茶,只喝茶叶本身的味道,不加任何的外味。
正在忙碌着,一个身影从楼上走了下来,他脚步无声若不是眼角的余光瞄见他身上的一抹白,还真发现不了他。
看了他一眼,秦栀收回视线,没有重要的事情,她也不打算和他交流。
不过根据秦栀的猜测,今天对门发生了这种事,想必他心里也诸多思量吧,估计会加快进程,待在这儿真的很危险。
元极下了楼,便缓步的走到了门口,负手而立,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又转身走了回来。
走至柜台前,他看着秦栀在那儿整理茶叶,面色清冷无温,“做的倒是得心应手。”没有差错。
看了他一眼,秦栀点点头,“这就是眼睛的作用,又不是摆设,他们在做的时候,我都看到了。”
“除了这些,你还能看到些什么?”入鬓的眉扬起,他那个样子格外的夺目。
手上的动作一顿,秦栀看着他,没有太明白他的意思。
想了想,她抓了一些正在整理的茶叶递到他面前,“这种茶,我认为微煮一下比较好喝,什么都不要放。放了盐,简直像泔水,特别难喝。”这个发现应该很大吧。
看向她手里的茶叶,元极缓缓抬手捏了一些,观察了一下,“你喜欢淡茶。”
“没错。”秦栀点点头,将这些茶叶放好,开始整理下一种。
“煮茶喝的太多了,吃其他的东西,的确会没有味道。”元极将那些茶叶扔在柜台上,一边道。
“口味会变得越来越重,对身体来说,并不是很好。”秦栀点点头,就是这么个道理。
“吴国南部湿热,他们喜欢吃这种口味。”也算是地域特色。
“不,我认为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毒物太多,他们吃这种口味复杂的东西,会让那些毒物不容易接近自己。”秦栀却是有另外的想法。
看着她,元极几不可微的弯起薄唇,“有些可能。”
笑,能让他认同别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是个极为自信的人,对于他人所说之言,向来不会轻易相信。
这会儿,她说完,他便认同了,真是让她意想不到。
“笑什么?”她笑的酒窝都出来了,他自然看得见。
“笑世子爷毫不犹豫的附和我的说法,我记得以前,世子爷可没这么好说话。我看到你的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会在脑子里过好几遍,生怕惹怒了世子爷。”其实这么看着他,倒是觉得这人有些可取之处。
“我怎么不记得你如此胆小怕事,倒是数次直面诋毁我,胆子大得很。”她说过的话,他记得可清楚了。
撇了撇嘴角,秦栀看着手里的茶叶,“我并没有诋毁你啊,我不会太用浮夸的辞藻去奉承人,实话实说而已。”
“哪句话是实话实说呢?”元极追问,不禁有些咄咄逼人。
秦栀挑了挑眉尾,“老。”这绝对是肺腑之言。
捏起柜台上的茶叶,元极准确的打在了秦栀的脑门儿上。
她抬手捂住,一边瞪视他,在他的手里,茶叶都能变成暗器,疼死了。
元极依旧冷脸看着她,显而易见,他对这个‘老’字有多不满。
就在这时,一个布衣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厮和老朱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显然这是自己人。
那个男人快步的走到元极身边,“主子。”
看向他,元极的面色有些变化。
那个男人微微俯身,附耳在元极身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元极几不可微的蹙起了眉峰。
说完,那个男人便又站到了一边,似乎在等着元极的决定。
片刻后,元极看向秦栀,她也一直在盯着他。他忽然看过来,秦栀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尽管他什么都不说,但是从他的眼睛她看得出来,他要说的怕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待在这里,跟着老朱,若事情有变,会及时通知老朱,你随着他撤。”元极一字一句交代,不同于以往的慎重。
看着他,秦栀缓缓点头,“好。”
旁边,老朱走过来,“主子,是要开始了么?”
“保护好她。”元极什么都没说,只是交代了这一句。
老朱连连点头,怎么做事他自然知道。
交代完,元极便示意那个男人可以走了。
秦栀不知道元极非要带着她来吴国是什么意思,至今为止,她也没做过什么。这会儿,要发生大事了,她能做的居然是只在这里等着。
“注意安全。”她轻声的说了一句,那已经转过身的人停下了脚步,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她。
深邃的眸子罩着一层复杂之色,他微微颌首,没有说什么,便与那个男人一同离开了。
看着外面昏暗的街道,秦栀几不可微的叹口气,“老朱,元极他们要做什么?”应该事关铁矿。
“铁矿。”果然,就是铁矿。
秦栀点点头,她认为元极应该是想毁了铁矿。但是那山中不下两万兵马,两万是个什么数字?即便这齐城所有的天机甲间谍加起来怕是也会如飞蛾扑火一般吧。
所有在齐城的间谍应该是准备了很久,而元极也特意在这个时候潜到了齐城来,准备一举拿下。
不过,有这么重大的事情要做,又是准备了许久,秦栀还是不明白元极为什么要把她也带上?
难不成,真是看她潜质不错,想要培养她进入天机甲不成?
怕是元极没有那个耐心,他又怎么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这一晚,秦栀了无睡意,翌日清早,街上寻常,而元极却始终没有回来。
站在柜台后头帮忙,秦栀穿着布料普通的长裙,和老朱差不多。
有老顾客来买茶叶,瞧见了秦栀不由问老朱这是谁。老朱说是自己老家的侄女儿,过来投奔他的。
秦栀虽是都听到了,却也没有心思去回应,总觉得大事不好。
这一天,元极都没有出现,也没有其他的间谍来通知老朱该做什么,秦栀看得出,老朱和她一样有些不安。
夜幕降临,茶楼关门了,秦栀回到密室里,不禁想着元极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一天一夜过去了,事情的进展到底如何,真是让她心里难安。
裹在被子里,她睡睡醒醒,始终没有睡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