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场时疫既出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虽然很有些人蛊惑和煽动说,此乃是太平军带来的祸患和灾劫,乃是上天震怒降罪于斯的表现,而给初期防疫的工作带来了不少麻烦,甚至因此出现了频繁的矛盾和冲突,而在抵制和反报复斗争中产生了的十位数以上的死伤。
但是随着时疫越传越广,而染病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反倒是被迫接受了太平军的处置措施的那些人,得以侥幸独身起身的保全了下来。于是地方上的舆论风气也不可避免的在触底反弹之后,直接偏向了另一个极端;也就是传闻说受到太平军周庇的人,可以令无形的瘟魔疫毒就此退避三尺。
毕竟,当时疫肆虐横行之际之后,可从来不会在分辨你是老少丑艳,还是贫富良贱的差别。无论是怎样高贵或是卑贱身份的人等,在地方上可以借助的资源和秩序都崩溃掉之后,也就剩下一个留在乡里等死,还是上路逃亡死在半路的结果了。
因此,当那些别有居心或是顽固不化的人,也相继防不胜防的染病倒下了之后;在太平军的集中管控之下得以活下来的幸存之人;在那些谣言已经变得苍白无力的现实对照之下,就像是马上大彻大悟一般的变成了,太平军相应举措最坚定的支持者和拥护对象了。
他们甚至踊跃举发和主动出首,那些曾经制造和宣称谣言的人等,乃至揪出来活活打死当场,来作为对于太平军地方政权表明心迹和投效手段;哪怕是一些曾经颇具影响力的豪姓和富贵之家也没有例外。
因为就连他们本身也实在是害怕了。因为昔日深植乡里的人望和影响力,再多世代集聚下来的财富和权势,也不能抵挡和保护他们彻底免于瘟魔的爪牙。如果作为享受这一切的人都没有办法活下来,那再多乡土里时代维系的富贵权势,那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的一场空而已。
所以,钱具美突然发现“三支队”的后续工作一下子普遍变得好开展起来,而纷纷水到渠成一般的提前完成了。而原本需要用来支援和镇压地方的兵力,也是大为锐减而拥有更多的余裕了。这就是大都督府投入了海量人力物力,所取的最终成果之一。
乃至原本散布和藏匿于巢湖周边的芦荡水泽之间的那些残兵败卒,也禁不住无法从附近获得补充和消息的饥饿难耐,纷纷跑出来疯狂活动;然后一头撞在严阵以待的舟师和驻防周边的辅卒大队手中,最后几乎都没能逃掉。
毕竟,虽然巢湖之中有着相对丰富的水产鱼获,但是身为人却不能光靠吃这些果腹活着;更何况这些溃兵也没有足够的打渔工具,也无法从周边村邑获得足够的补充;随着冬日的临近,他们也只能在被马上饿死或是慢慢冻死之间,做出相应的选择。
所以一旦得到后方的准许和机会,钱具美也实在有必要找上淮西那位,几次三番刻意将染病人群给强行驱赶过来,而差点导致对于疫区的封锁和治理功亏一篑的刘汉宏,好好算一算这笔新仇旧怨的老账了。
只是,钱具美在引兵越过了庐州与寿州的天然分界——霍山之后,才发现彼境的情形看起来比意想当中还要严重的多。到处是被废弃或是焚毁的村邑和市镇,道路边上的草丛之中随处可见被啃的残缺不全的尸骸。
为此,钱具美不得不专门分出人手来,猎杀和清理那些徘徊在道路附近,已经不怎么怕人的野狗和乌鸦之属;以免这些潜在的瘟疫传染源,随着人类的活动而被带到已经相对安全的区域去。
由此因此在相应的宣传之下,这些将士们也愈发同仇敌忾的警惕和痛恨起刘汉宏及其手下的淮西军来,奋勇向前宛如疾风怒潮一般的,攻破和陷没了沿途所能遇到一座又一座,与淮西军相关的阵垒和城寨、哨楼。
与此同时作为江陵方面调拨的后援力量,由马队教练使杨师厚率领的一支新编骑兵,也刚刚下船登上了巢湖边上的土地;随之而来的还有水军校尉柴再用的率领之下,约七八十条划桨大板船和长篷船构成的两团内河舟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