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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薇扶着练习的栏杆,弯腰做压腿动作,头往下后面一看,发现了个人影。
那一瞬间,她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
等意识过来时,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那人看到她要摔倒,箭步冲过来宛如鹰一样的飞速,伸出的手在她腰部一抱。那时间,时光宛如回到了两个星期前,在冰场上,这样的四目相视。
“你怎么来了?”李薇薇张着嘴,感觉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了什么。
乔峰的手抱着她,能感觉到她那柔若无骨的肢体贴在自己的怀里,她的柔软直接变成一淌水,化掉了他的铜墙铁壁。
他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来说好,从部队回来马上去看老爷子,结果,车子直接开到她这里来了。
老爷子很好,根本用不着他操心。相反,他几日没有见她,她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没有间歇。
别看她卖了几个亿唱片,他却只能感受到她心里肯定很酸很疼。
电话里,潘耀城几乎是快岔气了和他述说那天的情景。
“她妈妈疯了吗?我真想不通是怎么了!”
潘耀城想不通,而他乔峰,早在听说她妈妈无论如何要去生个男孩子时,已经嗅到了一股糟糕的味道。
“我回来了,你还好吗?”说着,乔峰把她的身体抱起来,让她的脑袋几乎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李薇薇被他这样夹着,脸红耳热:“还好。”
“是真的还好吗?”
他俯视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的锐利,让人无处可逃。
李薇薇低着头,没有说话。感觉说一句什么都好,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必定使得自己像个小丑似的。实在很难想象,有什么人敢在他这双眼睛下面撒谎。
说起来,她现在这个年纪,哪怕灵魂不是十九岁,在他面前,还是能觉得感觉自己如同个小孩子。这都是由于他的气势那样强大。
“看来不是很好。”乔峰说,手在她头发上慢慢摸着,掌心能摸到她发丝上的那些汗珠,一颗一颗的,晶莹剔透,触目惊心。
出了名了,红了,赚了几亿了,却继续像不要命似的在练习。他人肯定看不明白,他一样看不明白。这种看不明白,让他心里莫名起了焦虑。
从没有人让他感觉是这样的,她的每一次努力拼命,让他慌,心头慌,总觉得有些事情仿佛不受任何人控制。
他的语声里因此不知不觉地带了一丝怜惜。
李薇薇身体一凛,轻轻挣脱开他的手。
他的柔情其实令她害怕,因为会让她犹豫。她本不该相信任何男人的,也始终认为,他不过是和她玩玩的。哪怕他之前说了一堆信口开河的誓言,对,她把它们当作信口开河。男人说的话,尤其对女人说的,要让她相信,实在很难。
“我很好。”李薇薇笑一笑,这会儿她抬起头正面对着乔峰,刘海下她那双双眼皮大眼睛波光粼粼,动人心魄。
他还是很快抓住了她那点装腔作势,说:“对着我,没有必要这么勉强。”
“我勉强吗?”
“嘴硬的丫头!”他的手指直接在她鼻梁上一捏。
李薇薇愣住了。如此亲密到宛如家人一样的动作,她想都没有想过。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冷硬的嘴角才勾了一下仿佛满意:“有时候你就是得接受点教训才行。”
李薇薇一直懵着,感觉快听不懂乔大爷的话了。
眼前这个乔大爷,像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又不太像的样子。
看出她的傻帽疑问,他的手继续在她的头发上揉揉:“傻丫头,你不过才十九岁。”
“哼。”她灵魂早不是十九岁了。
“吃过饭没有?”
“你来这里吃过饭没有?”
两人互相这样问着。
门口,几个人影闪过。被他那双锐眼一瞥,都像小兔子一样跑了,吓得很。
李薇薇看着不由笑了声:“别板着脸,他们都怕你。”
“他们活该怕我。谁让他们做亏心事。”
乔大爷妙语连珠,李薇薇硬是说不出他这句话哪里有错。也确实,不心虚,干嘛怕他。他不也只是个人。
伸手拎起她放在练习室里的行李包,他搂着她的肩膀拉着她往外走。李薇薇轻扯了下,知道自己力气根本无法和他抗衡,只能依了他。
两人来到外面,坐上了他开来的车。
此时华灯初上,城市里霓虹闪烁,到处张灯结彩的。
李薇薇靠着车窗,想着那五千万的支票还给他,没有用上,但是,又不知怎的,感觉说出口恐怕得被骂。
怎么?爷给你的钱你都嫌弃?
“那五千万——你工资很高吗?”李薇薇终于战战兢兢地提起,小心地试探着。
“那不是我的。人家听了你的事,愿意借你。”
“是以你的名誉担保借的吧?”想都知道肯定是这样。他出面,谁敢不相信他的人。
“你想说我看错人了吗?”他意味深长的眼角瞥了她一眼。
只看她这个甩个后脑勺给他的模样,别提多娇气。像是在对他撒娇。当然,她死都肯定不承认这点的。
想到这个,乔大爷酷酷的嘴角不得不又悄悄扬起一截。
李薇薇哪里知道这个爷正乐在其中,正儿八经地讨论着:“看错人是有可能的。你想我要是失败了,还不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自信了?我从来没有看过你不自信的时候。听说你还保存了一千首新歌的实力没有发挥。怎么说,这个五千万的投资很值。”
“但是我有可能不还!”李薇薇转过脸说。
李薇薇不知道,她此刻的目光在他眼里仿佛是在赌气,那股子孩子气,让他墨黑的眼瞳里闪烁起了一丝笑意。
“行,我知道。你急于撇清什么。”
他稳重的声调,让李薇薇一愣,意识到了什么。
她急于撇清的,无非是和他之间的关系。他那五千万,之所以震动到她,是由于这足以证明他是对她是来真的了。
“别说五千万。”他果然这样说,“多少钱,我都可以付出一切,只要你需要。”
李薇薇想说爷你傻了疯了,然而,她嘴角勾了下:“我不是个好女孩。”
“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好男人。”
李薇薇不由撇起嘴看向乔大爷:“不是那是什么?”
“我知道你意思说不相信爱情。我也不相信爱情可以长长久久。我比较相信,两个人是否合得来。我觉得我们俩人能合得来。”
他的表情伴随他的声音变得凝重,车窗外快速倒放的路景,在他脸上仿佛时光交错的一道道灯光。
李薇薇不记得,在她重生之前,他后来是跟了谁,有结婚吗,有小孩子吗之类的。应该说,本来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完全陌生的两条人生路。谁不犯谁。
按理说,他作为乔家的长子,肯定要结婚生子的,家里肯定对他有所安排。想到这里,李薇薇心里一沉。她怎么都不像乔家人心里面的儿媳妇人选。首先,她的职业,混娱乐圈的人,在乔家人眼里怎么能登大雅之堂。当然,她认为,作为一个歌手,没做犯法的事,凭歌喉技术赚钱,没毛病。但是总有人看不起娱乐圈里的。
“合得来也没有用,结婚又不是只是两个人的事情。”李薇薇淡淡地说。
乔峰又瞥了她一下:“你小说看多了吧。像我妹,整天看那些有的没的小说,看得都整天胡思乱想。”
李薇薇瞪起双目:“我什么时候看小说了?我有时间看小说了吗?”
“你现在才十九岁,为什么把事情都想得那么复杂化沉重呢?”
“难道结婚不是这样子的吗?”
“首先,我很高兴,你会和我谈结婚的议题了。这本来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你年纪还比较小,我却等不了。”
李薇薇的杏目怔了下,完全没有料到他突然这样直接,脸蛋忍不住红了一下,转过去,咕哝着:“这事我先提的吗?”
“其次,听我把话说完。结婚不是其他人的事情,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首先我们两个人要合得来。性格合得来,什么都好商量。”
“你确定?”
“当然确定。比如说,我绝对不可能让你妈打你!”
李薇薇再次一惊,是因为能感受到他刚才那句话里浓浓的一股十分强烈的怒火。
“什么事情都应该讲道理。她是你妈也一样。我是这么认为的,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李薇薇肯定不能说自己不是这样认为的。李薇薇现在不敢肯定了,这个爷究竟是看中她哪点,是真喜欢她,像那个老男人喜欢她年轻还是什么?
“我觉得我们俩人能合得来。”
乔大爷这样说,停下车,转过那双深如渊亮如星的眼睛,看着李薇薇。
李薇薇从眼前这双眼睛中,读取到了一种宛如深海一般沉厚的感情,不是那种一时间的激情犹如火光即逝,而是趁机已久的深思熟虑的,是一块磐石,仿佛已经经历过风雨无阻。
这是她重生前,从张子聪那样的爱情里没有能感受过的。张子聪那时候假装宠她,极力讨好她,把她当成小公主一样,尽是说一些甜言蜜语。可眼前的乔峰不会。
乔大爷基本上连什么叫做甜言蜜语都不知道,却是光爱和她讲道理。
哪有这样约女孩子钓女孩子的。
李薇薇咧开嘴,扑哧一声,冲着眼前这张酷脸一下子笑了起来。也不管人家是否是真情告白,认认真真的。
“对不起!”边笑,李薇薇忍不住,也知道自己有错,道着歉。
乔峰低头看了眼被她那口水给喷的领子,冷酷的嘴角无奈地往上扬了下:“我第一次和女孩子说这些话。”
李薇薇额,感觉自己好像欠大了:“我真不知道,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有女孩子敢接近我吗?”
李薇薇当场又噗一声,笑得岔气。
他真,真不该这样调侃他自己,随时分分钟钟都可以让她破功。
“想去哪里吃饭?去你潘大哥的饭馆好吗?说好给你办两桌庆功宴的。”
他真记得这事。李薇薇勉强收住了笑:“今晚我真的吃过了,很饱,吃不下。”
即使她这样说,乔峰还是很快地意识到了什么,眸光一闪:“你今晚在哪里睡?”
她想着,明天把父亲接出来再一起回家。总感觉,她现在这样回家,八成又得天翻地覆地闹一番了。
“我哥说我可以住他那里。”当着他的面,她不敢说睡公司里,虽然这些天她一直睡公司里。会被他刮的。
“你哥?”
“对,我堂哥,上回你去我家里应该见过。”
乔峰记了起来李树达的样子,想起那天,李树达好像对他不是很感冒。乔峰的眉头扬扬:“你和你堂哥感情很好?”
“嗯,我们都没有其它兄弟姐妹,李家就我们两人,小时候经常串门。”
“他现在住哪?”
“他和他爸妈应该出来租房子住,和我们一样,家里被贴了封条。”
有关她家里的变故,乔峰让潘耀城去打听,潘耀城给他回话说这事情有些奇怪。主要是,债主突然集体一块追债,比较像是有预谋想搞垮李家。
李家得罪什么人了吗?这点,应该李家兄弟最清楚。然而,在外没有被抓进牢里的李康朔,却显得茫然无知,只是认定自己弟弟肯定是无辜的。
被法院羁押的李康君到现在都一句话不说。
她父亲的事,她又知道多少呢?
乔峰想着看到旁边,发现她低着头在打电话了。
李薇薇打了堂哥的电话。
“我早就叫你到我家里来睡了。当然,我妈说,怕你妈不高兴所以你不敢。照我看,二婶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李树达在电话里唠唠叨叨说着。
李薇薇说:“哥,你自己是医生你都能说出我妈吃错药的话?”
李树达只好搔脑袋:“我这是比喻比喻嘛!”
“今晚我去哥家里睡方便吗?”
“方便,怎么不方便!你来,睡我房间。”
“你睡哪?”
“我大男人一个,睡哪儿都行,又不像你们女孩子娇气。”
“嘿,谁敢相信,你以前不是说恋床吗?没有那个枕头都睡不着的阔少。”
“谁说的?你哥我能是这样的人吗?再说,我家你家都这样了,谁还敢和我们混?当然,你现在又不同了,红歌星了,我沾你点光。”
“呸!我这叫做红吗?”
“你这个不叫红的话,叫那些唱片都卖不出去的怎么办?李薇薇,你好歹一点,知道不?”
李薇薇笑着,旁边乔大爷貌似不满地咳嗽两声,她这才止住了笑声。
对面的李树达听出了异样,质问:“你和谁在一起?你不是一个人吗?”
“有人送我。”
“谁?男人吗?”
“哥,你别担心,我成年了。”
“我不担心?我能不担心?我现在每天想起那天那个老男人,都替你捏冷汗你知道吗!我妹子长得如花似玉的,歌又唱的好,分分钟钟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流口水。”
“别说了,你恶心到我了!”李薇薇叫。
“就是恶习到你!谁?让他和我通电话!”气势十足喊完这句话的李树达,有了生平第一次后悔到去撞墙。
李薇薇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就这么地被乔大爷抢了去,她想抢回来,乔大爷给她个眼神:不是他找人家,是人家要找他。
得了!李薇薇心里对堂哥李树达说:你自找的!可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了。
“喂,我是乔峰。”
李树达那边两只耳朵如雷贯耳,轰的一下,脑袋被炸得空白。圈子里无人不知的乔大爷在和他说电话。
对,他是见过乔大爷,也对这个爷很不感冒,平心而论,他实在是,一辈子都没有想过也不曾想和这个爷说上一句话一个字。固然上次在堂妹家里有幸见过一次,可是那一次,在那个家里,只有李薇薇和乔大爷面对面说话好不好。他事后对堂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李薇薇怎么不怕乔大爷那张随时能把人毙了的酷脸,他这个男人看到都怕的那张脸。
他这个堂妹,乖乖,真的是变得很多很多,太多了,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无非是,她真的准备和乔大爷混一块了吗!
额,他想都没有想过让乔大爷做自己的妹婿,他会折寿的。
李树达懵了会儿,接下来想起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他貌似刚之前,气势十足地对着那边吼了句什么。那个气势,看似想教训爷?
“薇薇,薇薇,你在说电话吗?你那边信号不太好,我怎么听不清楚你说什么了。”
堂哥李树达在对面喊着信号不好的声音传过来,李薇薇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她这个堂哥是又在耍滑头了。
乔峰绝对是没有想到她堂哥是这个样,愣了下,脸色又冷了下,没有人敢对着他耍滑头,饶是她哥。
“信号不好吗?没事。等会儿我送她到你家门口,你出来一下。”
乔大爷每个字准确清晰无比地传达到了对面,李树达直接两眼一黑,一口气要背过去了。
李薇薇笑得快没气了,两手无力接住乔大爷甩回来的电话,对对面的堂哥正经地说:“他送我去你那。”
呵呵呵呵。李树达一串干笑。
“怎么,你后悔了?今晚不让我去你那里住了?”李薇薇故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