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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耶稣基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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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基督

台子那在披头散发的跪着哭诉,背后的李医生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台子下的人和李医生一样都一动不动:张着嘴听着台传来的一声高一声低的嘶哑女音。

王姑娘虽然有点语无伦次,还一边说一边哭,但是在听众们如此屏息凝气的倾听之下,大意也算表达清楚了。

事情是这样的:

王秀珠是广东潮州人,母亲死的早,家就在船,14岁那年,她跟着做跑船水手的老爹随着一趟货物来到了龙川县,做完这趟水运工作后,她爹也没有回家,靠龙川的一个亲戚帮衬,岸在龙川定居了,开了一个杂货铺,养家糊口,王秀珠也成了一个贫民中的绿玉,在龙川安顿下来。

她15岁的那年,影响她一生命运的两个男人同时来到了龙川。

一个就是李医生,当年还是叫做李约翰,那是一身布衣脚穿着草鞋,胳膊下夹着雨伞,背着药箱和圣经的年轻人,一个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了龙川。

虽然看起来贫穷,却是意气风发的和总是微笑的,他作为传道士,受命于京城长老会总会,要在龙川这个粤赣边界的落后县城建立的教会;很快,他轰动了全城,因为他治好了当地名门望族黄老爷的眼疾,听说是从洋鬼子那里学来的医术。

李医生凭借精湛的西医和免费为穷人治病的义举很快家喻户晓,也达成了他的目的:让耶稣基督深入千家万户,寻找新教的长老会信徒。因为龙川那时候只有一所富丽堂皇的天主堂,本地人只天主教,对于新教那些毫无花哨仪式和装饰的教会和教堂所知甚少。

当年,他租的用来作为教会聚会地点和诊所的四合院就在王秀珠那条街;而王秀珠也很快认识了这位。

因为李医生从来都是没事在城里乱转,给任何他可以帮助的穷人施以医疗帮助,同时也顺路传福音;

常年的辛苦和贫困,让王秀珠的老爹身一堆的疾病,他还是个老烟枪,有钱全拿去抽鸦片了,以致于王秀珠身材长高了一头,衣服还是几年前的,根本遮不住她圆润的胳膊和小腿;这样的家庭自然是李医生重点诊治和传道的对象。

王秀珠那时候还是作为第一批慕道跟着老爹前往邻居那里的教会,她坐在简陋的泥屋里,背靠着墙皮,在人群里看着前面李医生在慷慨激昂的传道。

这时候,她还不懂耶稣,只是梦想着嫁给李医生这样的人也不:虽然有才有技艺但却是贫穷,虽然贫穷但看起来又宛如贵一般的自信满满,人品那更是不用说了,光看那双清泉一般的双眼,就让人有无比的安全感。

很快,王秀珠就坐在杂货铺里,在里屋门帘后面此起彼伏的老爹咳嗽以及鸦片烟的呛鼻气味中,期盼李医生的门传道或者治病,那样可以多看那年轻传道者几眼,也许他还会收下替他绣制的手帕,那里要有一个白色的十字架。

“他一定会喜欢的。”王秀珠坐在柜台后面害羞的看着的未完成的绣品。

但是随后进入她生命的不是李医生,而是另外一个人。

钟二仔。

钟二仔和李医生完全不同:

李医生总是简朴的,衣服破了也不会换,补之后继续穿,钱财被他用来购买药品和圣经;钟二仔总是奢华的和光鲜闪亮的,一身丝绸的袍子,下面穿着西式裤子和皮鞋,眼睛架着墨镜,一眼看去,穷苦人就要给他躬身致意;

李医生总是忙碌的,除了礼拜日讲道的时候,王秀珠觉的这个人时候都带着他那个被磨得发亮的木箱子,有时候从里面拿出医药工具,有时候拿出圣经,甚至有时候拿出包子或者饭团给穷人;而钟二仔从来看起来都是很悠闲的,王秀珠觉的这个年轻人好像不用工作那样,总是在大白天拿着折扇在店铺门口优哉游哉的经过,手里不是鸟笼就是绸缎,他的钱就宛如可以雨一样从天掉下来那样。

但是王秀珠还是很快认识了钟二仔,因为她老爹抽鸦片的,对洋药行业事人都熟悉的很,看见钟二仔总要跳出来巴结般的打招呼。

王秀珠这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是新近从京城调到本地鸦片馆的副经理,听说还是首富的亲戚。

不时候起,也许是那次门讨要鸦片赊账,看到了无奈之下跪地替老爹祈求的王秀珠,钟二仔春心大动。

他有钱有势当然早早有了家室,只不过家室还在老家,在这个小县城里他也是孤身一人,老大爷们天天住在鸦片馆给他租的宅子里,难免寂寞空虚,所以对王秀珠小姑娘看对了眼,就难免起了色心。

以他的财势,以及24、5岁的人生经验,对一个贫民家15岁的小丫头自然是手到擒来的。

于是王秀珠老爹就交了好运,不知为富贵钟二仔好像挺喜欢他,总是给他点容易赚钱的活,比如出门送点货、用船送几个客人,就给很高的价钱,手里有了钱,王老爹高兴得直赞美各种各样的神。

然而他不的是在他离开的店铺之后,钟二仔就会“碰巧路过”杂货铺,那时候只有王秀珠看店,钟二仔手少不了好:美食、织品、漂亮的印刷画,总是忘不了给王秀珠“碰巧捎来”,在店里他就甜言蜜语的聊天,时不时的来个看似无意的。

一来二去,钟二仔就俘虏了王秀珠的芳心。

王秀珠也不再反对老爹出去抽鸦片了,相反她盼着老爹出去晕在鸦片馆里,那样情郎才好,她也不在粗布绣制十字架了,她在一块昂贵的丝绸为的情郎绣“鸳鸯”了。

但是花好不常开,大半年后,还沉浸在甜蜜之中的王秀珠愕然肚子慢慢变大了

她怀了钟二仔的孩子。

给她确诊的就是李医生,她老爹从隔壁请来的,已经心知不妙,是晚趁没人的时候叫李医生的。

李医生一摘下听诊器,刚说一句话,王老爹嚎叫一声,操起床边的榔头就想砸王秀珠的脑袋。

李医生死死拦住了他,父女二人都是泪流满面。

等李医生走后,她爹暴揍了她一顿,然后坐在床沿捂着脸嚎啕大哭:不论是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还是蓬勃兴起的基督文化,在任何文化里,王秀珠这种未婚先孕都让家人蒙羞到了极点。

问她奸夫是谁,王秀珠就是不说。

第二天天一早,她爹扔下遍体鳞伤的王秀珠,去了李医生那里,他去求李医生写信,给在潮州的堂弟写。

不过十分钟,她爹瞪着两双泪眼了,李医生竟然也追了,还让王秀珠去外面转转,关门和她爹谈,王秀珠是要谈她的事,凑在门一听,真是吓得失魂落魄:因为王秀珠太丢人了,她老爹也不想让龙川这边的亲戚实情,就打算叫来堂弟,在东江里直接浸死王秀珠这个让祖坟蒙羞的yin妇。

李医生自然是苦苦劝导,圣经虽然也不许未婚先孕,然而不至于像传统文化中的宗法那样,一定要一尸两命。

王秀珠吓得手足发软,她只有15岁,出了这种事,在移居来的龙川能找谁救命呢?

只有去找钟二仔。

但是钟二仔一听她怀了,又是吃惊又是恼怒,连连跺脚大骂王秀珠给她添乱了。

其实早在一两个月前,钟二仔已经玩腻了这种路边小野花,对于他而言,王秀珠不过是一个贫民家里毫无羞耻、毫无教养、用来解解火不的小yin妇而已。

现在他的妻子已经跟着他来到了龙川,他不想因为这种烂野花惹事,因为他前途远大,而帝国的环境正在发生变化。

海宋王朝凭借外交智慧和铁火攻势,已经在领地站稳了脚跟,迅速从一窝反贼朝一个国家转换,正因为它站稳了脚跟,在对百姓的统治愈发铁腕,不再谋求给点小恩小惠贿赂你一起造反清朝,而是一把扯下曾经的含情脉脉的面纱,肆无忌惮的直接对传统文化开炮,试图以的西洋式的意识形态潜移默化的子民,所谓的神圣化开始了。

对百姓影响最大的方面之一就是法律。

帝国新法律开始层出不穷,大部分都来自于圣经和西洋,很多和传统文化格格不入。

就比如对男人的命根子锁。

满清男人要是有钱,命根子很享福,家里三妻四妾不说,外面到处都是收钱交易的小野花,馆都很普遍,一句话,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但是海宋不许如此

在私生活糜烂的人,不许当官、不许封爵。

官是传统文化皇冠的宝石、儒家的终极救赎主,不许当官就意味着的美梦都有了玻璃天花板,因为人人都梦想可以当官嘛。

钟二仔还年轻,前途远大,都敢想,既然进入了洋药行会,也幻想有一天说不定朝廷改制,也算个满清管盐场的那种官。

对于王秀珠这种身份,撑死也就是个算个妾,但海宋不许纳妾啊。

后台也不是太硬,在族谱离钟家良的距离太过遥远,说实话能挤进钟家良的族谱都是废了千辛万苦,烧香磕头求爷爷告,这才谋到了一个小县城的洋药差事,哪里敢生事?要是丫鬟方式收了王秀珠,那解释她莫名其妙生出来的孩子?这不是给脸抹黑吗?

而且她既然这么不检点,随便就和他床,这种留在身边敢放心吗?纳妾都犯不着

钟二仔就不想理王秀珠了,还想掏几十元打发了这个玩腻的算了,让她不要到处乱讲。

然而王秀珠此刻谋求的已经名分问题了,她谋求的是保住性命

在满清传统文化里,家族处死王秀珠这种伤风败俗的人是合法的,浸死的时候,围观者,那成千百的人还会鼓掌叫好。这就是满清式官府行政力的补充——来源于儒家的家族奴隶制的宗法制度。

所以王秀珠在生死攸关之际,也顾不得脸面了,和情郎撕破了脸,宣扬:若是钟二仔不救她,她就去衙门告钟二仔。

钟二仔也吓尿了,他也是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的,打起官司来,或可能赢,但刚来龙川鸦片馆就职没几天就被一个大肚子告,这在公司里还混?谁不钟家良是帝国大大的忠臣,事都跟着朝廷走,虽然不是官吏,但比官吏还忠心耿耿,海宋又是以神立国,出了这事,别说职位没了,说不定坐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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