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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制的解毒药出炉,第一步自然是要实验一下药性如何,是否能做到抵达大部分的毒物。
不能用人做实验,所以遭罪的还得是小动物,分别用不同的毒物,都是孟揽月自己研究出来的那些毒。
藏在腰带里的那些毒针派上了用场,分别扎在了野鼠和野兔的身上,它们当即发作,症状不一,可都挺瘆人的。
孟揽月与那两个小学徒齐齐动手,快速的给它们塞上避毒药丸,然后眼睛不眨的盯着它们的反应。
一只野兔先行暂缓了抽搐的状态,四脚朝天的躺在那儿,看起来力气全无,但是呼吸还在眼睛也是睁开的,它没死。
随后,另一只野兔也不再口吐白沫,只是伏在那儿呼吸。用在它身上的毒比较剧烈,也兴许是剂量有点大,所以它的情况不如另外那只野兔。
一番实验下来,仅有一只野鼠在吃了避毒药丸后一溜烟的躲到了一边,其他的小动物则都瘫在原地,动弹不得。
而那只野鼠中的毒的毒性不比其他性烈,看来这避毒药丸是有用的,只是对于毒性强烈的,作用还是不太大,能做到的也仅仅是吊住一口气。
“效果差强人意,还得改进。”孟揽月是不满意的,这和她想象中的差距太多。
“已经很厉害了,这种毒要是进入人的身体里,也会致命的。要是用这避毒药丸拖延,还能救回一条命。”小学徒倒是觉得这样已经很强了,把这药丸带在身上,很有安全感。
“这么容易满足?那这些药就送给你了,可千万别给别人,有损我名声。”连连摇头,她是很不满意。
闻言,小学徒一喜,“谢谢孟大夫。”
看着小学徒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孟揽月不禁叹气,若是这种学习态度,那么怕是这辈子也没法出头了,太容易满足,没有野心。
继续研究,大用解毒之物,但这解毒之物太多了也是不行,容易使人脾胃生毒。
躲在医帐里,这一个上午孟揽月都没挪过位置,面前摆放着一大堆的草药,书籍,刀具,将桌子都堆满了。
蓦地,感觉身后一阵凉风,孟揽月抬起脖子,眨了眨眼睛,然后回头,就见白无夜正站在自己身后。
他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亦是恍若两潭深水,他也在看着她。
看着他的眼睛,孟揽月几不可微的皱起眉头,“怎么这么看着我?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眸子动了动,白无夜在她旁边坐下,还是那样看着她。
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孟揽月深吸口气,“瞧你这脸色,怎么感觉好像要有一个十分不好的事情要说?这种感觉我理解,和跟病人家属宣布病人抢救无效时就是这种感觉。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我能承受得住。当然了,譬如是把我分配到小粉车里那种消息,我会翻脸的。”双臂环胸,孟揽月看着他,深觉他就是要宣布什么不幸的消息。可能是事关自己,她不免有些紧张,所以才说了一大串的话来给自己放松。
“的确有事要告诉你,此事事关杜先生。”开口,白无夜其实知道她并没有做好准备,从她的眼睛里就看得出,她有些紧张。
“杜先生?他不是在草流城么?莫不是,草流城出事儿了。”高卫或者是汪诩,攻击草流城了?她觉得汪诩应该不会那么明目张胆,但高卫就难说了。
“草流城没有出事,出事的是杜先生。他中毒了,目前,情况不太好。”白无夜一字一句,且在说的时候不眨眼的看着孟揽月的脸。
“什么?杜先生中毒了。”霍的站起身,孟揽月以为自己听错了,杜先生怎么会中毒?
他自己就是大夫,又曾钻研过不少的毒物,想给他下毒,并不容易。
“应该是高卫,此次西疆与南周大破他的以毒掠地之计,所以他开始反击报复。当然了,之前他也一直在找机会对杜先生下手,因为杜先生曾救过本王。这次他损失巨大,他可能以为解毒之法是杜先生与南周的宋先生合力研制出来的,所以才会找到了杜先生对他下手。这次他是抱着必要杜先生死的决心,派来的人尽数折损在草流城。虽护卫尽力阻拦,但他们还是得手了。”白无夜在说,并且听起来很冷静的样子。
“这么说,杜先生是因我才遭此劫难?他情况如何了?不行,我得尽快赶往草流城。”杜先生本就是最好的大夫,关于解毒他也深谙此道,但白无夜说情况不乐观,孟揽月心下一紧。
“已经准备好启程了,你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走。”不止孟揽月心急,白无夜亦是如此。
“好。”推开椅子,孟揽月快步的离开医帐。返回自己住的帐篷把背包背上,然后便迅速的跑出去与白无夜会和。
“这件事情是哪天发生的?你这两天一直都不在,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往营地前方走,孟揽月忽然想到白无夜这几天一直都不在大营。
“嗯。”回应了一声,白无夜承认。
“那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告诉我?杜先生虽然是最好的大夫,但是他中毒了,兴许口不能言,就算知道怎么解毒也没法说出来。这个时候需要其他的大夫在场,才能知道如何给他解毒。”皱紧了眉头,孟揽月心下气愤,以至于声音也有些激动。
“杜先生随身带了大还丹,当时消息送过来时,就已交代杜先生当时便服下了大还丹。”白无夜没有说,自是有理由。
“你是不是以为大还丹是万能的?它不是万能的,面对剧毒之物,它只能起到给人吊口气的作用,却根本没办法解毒。不同的毒物对人体有不同的伤害,若是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但大还丹还能吊住人的一口气,那个时候反而是受罪,人想死都死不了。”停下脚步,孟揽月仰头看着白无夜,声音也无意识的大了起来。
也停下脚步,白无夜垂眸看着满面激动的人,“这次是本王失误了。不过,吵也没有意义,尽快出发赶往草流城,你才能知道杜先生情况怎样,如何救治。”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火,只是很冷静的在说。
深吸口气,孟揽月点点头,“走吧。”
高卫这么丧心病狂,大概也不会手下留情,孟揽月心头一阵发慌,杜先生中的毒,必定很凶猛。
上了马,队伍快速出营,马儿飞奔,两侧茂密的树木迅速的后退,但孟揽月仍旧觉得速度很慢,恨不得插上翅膀。
“高卫以为是杜先生和宋先生合力研制出解药,所以就报复,心胸如此狭隘,必定不会只对杜先生一人下手,宋先生也有危险。五哥,你最好派人去南周走一趟,不管你和高斐有怎样的纠葛都和我没有关系,但是宋先生是我师父,我不希望他也出事。”马儿在飞奔,孟揽月抓紧了白无夜抓着缰绳的那只手臂,忽然道。
“此事高斐定然已经知道了,不过放心吧,本王会派人警告高斐的。”本是不想管,可是看她担忧的模样,白无夜便答应了。
“谢谢。”点点头,孟揽月连连深呼吸,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这个世界不存在儿戏,向来都是真刀真枪。她预感不太好,杜先生怕是很严重。
“别太担心。”马儿在飞奔,身后人的声音忽然传进耳朵里,声音很低,但是却让人心生几分安全感。
“高卫大概是不知道我,否则,他不会把矛头指向杜先生。所以,这次杜先生完全是代我受过,这毒应该下在我的身上。”解药是她和宋先生研制出来的,与杜先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他早就想对杜先生下手,即便没有发生此事,他也一直在伺机下手。他这次将重心完全转移到了草流城,却不想在边关栽了一个大跟斗,会恼羞成怒也在预料当中。这几日本王派人进了大周,目前高卫还在祺州,与草流城距离很近,想必他还在谋划。”马儿飞奔,风声也很大,但白无夜的话不漏一字的进入了耳朵里。
“丧心病狂,技不如人就下黑手。”不禁咬牙,孟揽月就从没见过这么阴险的人。这次她承认,关于高卫的那些传言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他是有过之无不及。
“他并非不知道你,只是没想到你会是个与杜先生不相上下的大夫。所以,他的毒计失败,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杜先生。接下来他必定还会调查边关发生的事,那时他就会发现在这个期间杜先生根本不在边关,也就会知道研制出解药的是你,你危险了。”白无夜冷静的给她分析,孟揽月也不禁心下一沉。
“所以,接下来他可能会杀我?我还真是好命,得他大名鼎鼎的高卫‘青睐’。”冷笑,这梁子是真结上了。
他有毒是吧,好,那她就解毒,她就不信他会有解不了的毒。
“只要你不乱跑,一直在本王的视线中,就不会有事。”白无夜声音很低,但是这是一颗定心丸。
“我不怕,连你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孟揽月摇头,自了解了白无夜,她就不再对谁心生畏惧了。
垂眸看了一眼身前的人,白无夜几不可微的扬起薄唇,“本王有那么面善么?”
“你以为我在夸你么?”什么面善,他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身后的人没说,不过孟揽月的心下倒是轻松了不少,就连身体都不再紧绷绷的了。
赶往草流城,队伍日夜不停,路遇驿站便更换马匹,两天两夜,终于抵达了草流城。
进了城,便碰上了来迎接的太山将军,他调转马头,与白无夜并驾齐驱,一边告诉孟揽月杜先生当下的情况,孟揽月听了不禁心一沉。
“杜先生很虚弱,而且他什么都不说,如何解毒好像他也不知道。不过也兴许是在等孟大夫,毕竟我们都不懂如何解毒。”太山急急驾马,一边扬声道。
“除了虚弱,他还有什么症状?吐血么?”看着太山,孟揽月两手抓紧了白无夜的手臂。
“呕过两次血,不过血色很淡,找了城里的大夫去看,大夫说内脏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太山也是不懂,唯一懂得就是这城里药房的大夫。
“血色很淡?那也未必是好事,这不是病,而是毒。”一听这话,孟揽月就更担心了,怕是情况真的很糟糕。
太山一诧,他更相信孟揽月的判断,“孟大夫不要焦急,到时亲眼看到杜先生,你就知道情况如何了。眼下,不要瞎猜,自己也会害怕的。”
听太山安慰,不过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深吸口气,一边根据太山描述的杜先生的情况来做判断,该怎样解毒。
“马上就到了,看过杜先生之后你再琢磨。”脑后传来白无夜的声音,很低,但抚慰的作用很有效。
“嗯。”点点头,孟揽月尽量的让自己心态平和下来,只当是给寻常的病人看病。
很快到了三王府,门口,白天齐与胡桑都在。
白无夜从马上下来,顺势把孟揽月也抱了下来,脚落地,她便快步的奔上台阶,直奔胡桑。
“杜先生呢?带我去见他。”三王白天齐就在旁边,不过她眼下已无暇与他说话。
“别着急,走,我带你过去。”胡桑抬手拍拍她肩膀,然后便转身带路,孟揽月立即跟上,俩人先行快步进了府邸。
“情况如何,你先跟我说说。”边快步的走,孟揽月一边道。
“杜先生现在躺在床上完全不能动,身体消瘦的也厉害,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包括水。偶尔呕血,血色淡红,但血腥味儿很重。我询问过该如何解毒,在你来之前我先做好准备,但杜先生不说,我认为,杜先生可能是觉得此毒无解。”胡桑简要的说,他比太山观察的细致。
“血色淡红,但腥味儿很重,这毒,怕是针对心脉的。”有了初步的判断,孟揽月迅速的脑子里过滤如何解毒。但心脉受损,一般情况下无药可救,杜先生若不是吃了大还丹,兴许当时就不行了。
“这里。”带着孟揽月进了小院儿,她便止不住脚步快步跑进了房间。
床上,杜先生躺在那儿,本就清瘦,如今更是瘦的脱了相。
一眼看到他这个模样,孟揽月就不禁鼻子一酸,“先生。”
听到了声音,杜先生缓缓睁开眼,他双目微微充血,瞳孔涣散,脸色苍白泛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