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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子通走上台,朝四周作揖,找到了自己的桌子。早有人已经介绍了两位选手的姓名籍贯。他朝对方去时,之间张右堂也在他。张右堂身高八尺,长得威武雄壮,也许是知道邓子通家事贫寒,辩论时也没有能胜过自己,张右堂嘴角露出了些许轻蔑之意。不过这一次是选手pk,不适合直接对话,因此两人只是目光交战了一番。便静静的等待出题。
主持人前去考题箱,抽出了第一道题。他读道:“第一道题,是诗赋杂文题。请以秦赵长平之战,写一首赋。限时一刻钟后,现场朗诵。”
邓子通听的真切,立刻开始皱眉苦思。也亏的他最近都在悉心准备,长平之战那惨烈的情形逐渐在他面前浮现,一片文章逐渐成型。他奋笔疾书,如有神助。一刻钟时间转瞬即过,主持人叫道:“停手。你们谁先来读?”
邓子通一口气憋在胸口,正要发泄,抢白:“我先来!”抓着手中写了一半的纸,朗朗读来,文章却是:(原文出自敦煌藏经洞卷伯二四八八,伯五零三七,斯零一七三,据信是当地唱腔流传,因此并未见于全唐文集。这篇文章连带上文曾提到的赋,出自张锡厚先生编写的《敦煌赋汇》)
“秦将昔时坑赵卒,入深谷,排一重刀,布一重弩。四面挟拾,百卒千遭。困如地,何异天牢。欲入地兮无处窜,欲仰天兮无处逃。谷深涧远,山峻天高。陌刀下兮声劈劈,人声枉兮沸嘈嘈。刀光白,人气粗,血流涧下如江湖。十队五队莲花剑,百般千般金辘轳。刀从地劈,人仰天呼。拥千群之鼙武,坑四十万之勇夫。肉复热,刀复腥。草头浑赤,不见山青。父子一时从此没,不知何处认尸灵。龙竟斗,凤复征,深坑变作活人冢,长城便是死人城。四面不庇宝不得,百里唯闻乞命声。一半死,一半在,旋斩旋填深坑底。兄以弟,父以子,两两相被煞死。满谷只闻刀剑鸣,众山遥遥觉血气。人已死,刀复缺,毒蛇猛兽争相啮。三年五岁肉仍残,千岩万谷皆流血。诸余衩道人皆过,只有这匝行路绝。肉蔫蔫兮黑似泥,骨遭风雨白如雪。山有谷,人有毒,战场数岁断弓弦,溪里多年折箭镞。谷中草,山头木,髑髅眼眶生胡速。朝朝怨气上冲天,夜夜唯闻鬼啼哭。长平草,秋月兰,长平山上月初圆。战处全无旧营幕,煞气漫漫占一川。啾鬼相连哭复怨,此地今时不种田。天地一时浑变色,将军白起用兵权。年复久,岁复深,寻常地,似天险。晓气紫烟恒觅觅,暮暮碧雾更沉沉。白日马蹄多客思,黄昏鬼哭碎人心。自从往日刑残害,怨气切切至如今。赵卒降秦死不还,空留野鬼哭寒山。煞气只今犹未散,黑云长掩太行山。山头一片不航云,应是长平赵卒魂。薄暮啾啾闻鬼哭,至今犹怨白将军。”
他念到一半,纸上写的已经写完,然而胸中一股文气尚未断绝,于是出口成章,不加思索的完成了整篇文。这篇赋文风惨烈,在场的群众听到一半,都皱起了眉头,不少胆小的,被文中带有血腥味道的直白描写,吓得不敢再听,甚至堵起了自己的耳朵!
这篇文章,艺术价值不见得有多高,但如果要给赋分级的话,这一篇就属于没有打马赛克的残杀纪录片,就算是昆丁塔伦第诺的电影也无法与之比肩。所谓文学的力量,丝毫不输给影像,甚至在某些方面尤有过之。好与不好,只要到,就一清二楚,丝毫作不得伪装。
此赋一出,不光是听众吓的面无人色,就连评委官员都为之色变。待到邓子通最后一句念玩,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张右堂面如土色,眉头冒汗,张了张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他颓然道:“邓兄才高八斗,某自愧不如!”原来,他左思右想,竟然写不出一句来。原来他虽然也小有才气,但唯独对于诗赋,却是极为难产。就算给上他整日时间,他也难得作出半篇文章。一身的功夫,竟然都在策论辩论之上。今日抽到了诗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一场赛下来,邓子通毫无疑问的一比零领先。不止如此,他和这篇足以惊动鬼神的《秦将赋》必然迅速的名声鹊起,成为一时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