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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是终于有个又阔又松又水域平静的地方了,离仁岭出口又太远了,行船出去,要经过很狭窄的水道,稍大点就挤住出不去。
这样一来,大战船根本无法制造,如何是好?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思凌不耻下问,发动了所有山民。终于有个人想起来,有个地方,不知道能不能用。
思凌听他说了个大概,觉得甚好,就拉了辰星一起去看。
谷冰绡追出来叫道:“我的姐姐!你就这么两只脚走了不成?”
思凌道:“依你说怎样?”冰绡道:“好歹骑个脚力走。”
思凌摇头道:“这地势,马都不好走,只能用骡子。那骡子也不舒服,到底不如直接这样走就完了。”
冰绡道:“那就让辰都尉去就完了。”
她支使得不客气。辰星倒也没跟她一般见识,但对思凌道:“原是我去看看也不要紧,你忙别的罢。”
思凌摇头道:“我要去看的。”转过来对冰绡道,“别担心,不要紧,看,我有这铠甲,上山下海如履平地,比骡子还好呢。”
冰绡哭笑不得道:“哪有把自己当骡子的。”毕竟也拿她没办法。准备了一包吃食,就叫辰星背。
思凌看辰星年小,不愿意让他负重。但辰星已经背上了,思凌也就罢了。
辰星走着,端详着她的烟花铠甲,道:“这到底是什么神铠呢?”
思凌笑道:“你说对了,可不就是神铠?神看我样子长得跟祂像,特意赐我的,连我都不知道原理。”
辰星正色道:“看来你跟神明有缘,日后也要当仙子的。”
思凌无可无不可道:“借你吉言了。”辰星似乎是随口又道:“最好你别被皇帝发现了。”思凌挑眉问:“为什么?”
辰星道:“皇帝要修道。你跟神明有缘,被他知道了,怕不要把你捉了去,炖着吃了,好沾一沾仙气的。”
思凌大笑:“好!那让他来捉捉看好了!”
辰星并未答言。两人按着山民说的,上了一座高山。那山顶看旁边的地形,颇为清楚,并未见到滩地,只见到一簇密林。
照那山民说的,那滩地就在密林的里边,若非他以前误打误撞进去过,就算站在旁边的山头,往下都看不见的。
思凌与辰星看定了密林,择路而下,进了那密林中。
林中小蛇虫甚多。辰星用了山民的秘药,蛇虫避易。
思凌却是仗了烟花甲,连虫蛇都受眩惑,不来扰她。
两人终于深入密林。这林中长着一种奇异的树,叫烟火树。它很高,足有十来个成年人叠起来那么高,旁边有很多支木,像是胡须、像是树根、像是小树、像是它的拐杖,帮忙撑住它高耸的树身。
还有一些植物寄生在它身上,颜色红黄有致,璀璨莹亮,就好像它一周都有烟火怒放。所谓“烟火树”,就此得名。
思凌二人在烟火树间穿行,前行再数步,眼前一亮。
那大水在林中而过,其间果然有个小水湾,距水有一片小灌木,故在水上往这边望,也望不见水湾滩地。
但现在近看,那小灌木与其说是木类,不如说是比较高硬的草类,再硬,也不过是草,挖掉也是容易的。
要紧是这一段水,足够深,又稳风,无浪袭之险,不用担心风雨过大掀起巨浪毁了池中之船。两边各有山丘,围抱此滩湾。开挖造船,非常合适。
思凌看了这里,心中慰定,就安排人来伐木挖池、准备造船。
辰星道:“船工大约什么时候能到呢?要耽搁多久?”
思凌道:“这上下应该就有人到了。”言犹未了,果然离岭数日的渔妇,带了两个船工回来。辰星奇道:“这是请来的还是劫来的?”
渔妇笑嘻嘻道:“自然是请回来的。”船工一脸晦气道:“好个请字!”渔妇便道:“不然怎么说?难道我一个女流之辈,劫得了你么?”
这船工欲还嘴,另一船工道:“罢也!却看铁笛面上。”
原来这两船工也是江湖人物,从前跟铁笛渔夫有交情。如今渔妇去请他们。他们听说仁岭有好汉,以前却未听说,不知何方人马;又听说有神明,怪力乱神,一发玄乎,意思不想来。
那渔妇功夫其实不错,卖弄手段,到底把他们劫了来。
他们要面子,不肯说吃了什么亏,既然来了,也就四处看看,打听:都说有神明。神明在哪儿呢?
那些山民还指思凌为神明。这两个船工看看思凌,想:神明要长这么好看,还是神明吗?做个神仙妃子还差不多。
但这话说出来就有点轻浮了。这两个船工原是正派人士,不肯随口轻薄。
思凌看在眼里,给他们印象分加了几分,也没有当场做什么把戏来震他们。但不久之后,大祭司在协助督促他们造船时,他们说要多招伙计,其他也还罢了,至少要有一个,要当他们左右手,要年轻力壮、要有修船的基础。
大祭司听到这里,还是合理要求,就点着头,一边想,怎么着到外头再弄这么个小伙计来?没想到这俩船工后头还有话:这小伙子,要阳年阳月阳日生,如此才能镇得住水里的阴气、才能压得住龙骨!
大祭司一听就懵了:造船造船,你们这要求怎么比祭祀还高了?我说,嘿你们是来玩我的吧?是故意出难题吧?
俩船工却坚持:水上工作,是有些妖蛾子的!譬如快淹死的人不能捞,怕河神把你抓去抵命,你懂的吧?救死不救活,是河工们的规矩。你怎么就敢说我这龙骨不需要阳命的小伙子来压一压呢?
大祭司说不过他们,为难的来找思凌。思凌云淡风轻的一声:“哦,这样啊,我知道了。”
她也没说她会找、也没说她不会找。但那天晚上,一个船工走在水边,忽然看到有人在水里挣扎。他吓了一跳,待定睛一看,就更受惊吓了:
那在水里挣扎的,就是他的伙伴、另一个船工!
他们两人,水性都很好,这种程度的河,真是闭着眼睛都能直着渡、横着渡、再斜着渡一遍。
怎么这个船工会在水里苦苦挣扎、上不了岸,就好像是水里有什么拖着他似的?岸上的船工心底发凉,回头就跑。
他不跑还则罢了,这一跑,脚底一软,也落进了水里。
说不清是水草、还是水底有什么大物的爪子,攫住了他。
他觉得一股阴冷的不祥预感爬进他的心底。下一秒钟,他扯着嗓子哭起来。有一双俏丽的脚,踩到岸边,停在他的面前:“呀!这么大的人了,哭什么呢?”似乎是有点嘲笑的。但船工已经怕成了这样,嘲笑都听不出来了。
他抬起脸,看见一双明丽的黑眼睛。是思凌?还是传说中的神明?他已经分不出来了,只能求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