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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拼命游出去几百米,又带着湿漉漉的身体上岸时,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用枪指住,更没想到拿枪这人的会是金毛!
这一刹那,我浑身的冷汗齐出,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完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要知道,刚才我还在幻想着金毛他们都被一网打尽,而我就能占下十几家场子、几十号兄弟的势力,转眼间美梦却又破碎,反而被金毛用枪指住了脑袋,这大起大落实在让我难以接受。
我没有动,当然没有动,谁被枪指着还会动的?
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完了完了,今天晚上真要栽到金毛的手里了。那帮条子实在让我失望,怎么就让金毛给逃出来了?朦胧的月光下,金毛慢慢从树后走了出来。
“王峰,是你?!”
似乎直到这时,金毛才认出我来,先是一脸的惊讶,接着就把枪收了回去。也直到这时,我才看清了金毛的脸,他看上去挺狼狈的,满头大汗不说,脸上还沾着很多草屑,衣服也有好多地方被刮破了,还伴随着气喘吁吁的声音,看来从那帮条子手里逃出来并不容易。
不过看到他的疑惑,我的心中也明白了,原来他并不知道是我,估计只是藏身在这,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以为条子来了,所以才先发制人。现在的他比起将我干掉,肯定还是逃出这片丛林比较重要,所以把枪也收了回去。
我也假装惊讶地说:“金毛大哥,怎么是你?刚才我不小心落水了,折腾半天没人救我,不知道怎么被水冲到这里来了,你是过来找我的吗?”
金毛有些面色尴尬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过了半天,才拍拍我的肩膀,叹着气说:“王峰,之前你说的没错,真有人跟着咱们!”
我还是故作惊讶:“谁啊?”
“条子!”金毛阴沉沉地说道。
接着,他便把刚才岸边的事情讲了一下,说我落水之后,他正要派人救我,结果一帮条子突然从树林里扑出,对他们一伙人展开了抓捕。周星、李卫他们,还有送货的那两个中年人,当场就被条子给按住了,还是他机灵一点,因为有枪在手,又在几个兄弟的掩护下,这才逃出生天……
说到这里,金毛又叹了口气,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兄弟,要是当时听了你的话,取消今晚的行动就好了!现在损失太惨重了,人、货全都没了,只有咱俩逃了出来!看来看去,还是你最靠谱。”
听了这样的话,我也是哭笑不得,其实那时我说感觉身后有人,不过是为了打消金毛对我的疑惑,没想到金毛反而因此对我刮目相看了,想想还真挺有意思的。
不过,他对我态度怎样,我也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把他干掉。今天晚上这一役,周星、李卫虽然全部栽了,但是金毛却逃过一劫,这就让我心里十分不爽。
在这幽僻无人的山林里面,如果干掉金毛,那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不过他怀里插着把枪,我还真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另寻机会。于是我就劝起了金毛,说天有不测风云,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别再多想了,不过徒增烦恼,还是先回去再说。
金毛说好。
我心里想,现在你身边也没人了,等我找到机会就干掉你。我俩正准备相互搀扶着离开,突然听到树林里响起一点动静,似乎有几个人正往我们这边来了。
我和金毛都是一惊,赶紧就低下了身子,往声音来源处看去。树林里黑峻峻的,但是借着天上朦胧的月光,也能看清楚一点恍惚的人影,竟然是几个手持微冲的武警正往这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四处望着,显然是在搜索逃脱的金毛。
看到这几个武警,我几乎要兴奋地叫出来,想让他们现在就把金毛抓走。当然我肯定不可能这么做,一来金毛手里还有枪,如果我真喊了,金毛没准会先给我来一枪;二来今晚的行动我也参与了,我可不想被当作同伙一起被抓,所以只能屏息以待,紧张地看着那几个武警。
我和金毛都是道上的人,我们这种人有个毛病,就是看到条子就会哆嗦。这是本能反应,和位有多高、权有多重没有关系,就像老鼠天生怕猫,贼天生怕兵一样。
就说在罗城吧,虽然我已经贵为罗城地下世界的主人,但是和郑朝宗说话的时候还是没有底气,而他也随时能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所以,看着那几个武警越来越近,趴在草丛里的我和金毛也是越来越紧张,额头上的冷汗也流出来不少。金毛把手放在腰间,准备随时拔出枪来跟那几个条子拼了。
就在这时,我却轻轻碰了碰金毛的胳膊,然后往上面指了指……
于是我和金毛一前一后,悄悄往树上爬去,然后用茂密的枝叶遮盖住了我俩身形。大概五分钟后,那几个武警不见了踪影,我和金毛也从树上跳了下来,躺在草丛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休息了一会儿,我俩都坐了起来,金毛冲我竖了下大拇指,说好兄弟,多亏你机智,想出来躲在树上,不然咱俩就都完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机智的,无非是刚才情况太过紧张,金毛没想到这一点罢了。而且我要不是怕他连累我,根本不会去救他的,我想杀他都来不及。但是现在,我也只能说道:“没事大哥,咱们赶紧离开这吧。”
金毛腰间的枪,是我干掉他的最大阻碍,如果不能一击致命的话,确实不敢轻举妄动。
金毛受了伤,而我浑身湿漉漉的,我俩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往外面走。我们来的时候开的车子,肯定不能再回去开了,所以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途中还得避开条子的追踪,始终提心吊胆,还是挺困难的。
就这样,两个本来处心积虑想要杀死对方的人,现在却只能互相扶持着走出这片大山,生活永远比电视剧可精彩太多了,再天马行空的编剧都不敢这么写啊!
路上,我们又遭遇好几次条子搜查,每次都险之又险地逃过去了。除此之外,我也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死金毛,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他挺小心的,手也一直按着腰间,随时都能拔枪。
至于金毛有没有想杀掉我,我是没看出来,感觉上应该是没有的,因为他有枪在手,干掉我是轻而易举,但他并没有这么做。经过之前的事后,他对我的态度似乎也改变了,和我说话的时候也有意无意的暗示我,说周星和李卫这次都栽了,以后肯定会重用我,让我好好为他做事。
我觉得,他这话应该是真心的,因为连老墨都死了(虽然他还不知道),他身边已经没有人了,除我之外还能用谁?而且,我可是陪着他从山里走出来的,共同经历了许多生死瞬间,这功劳多大啊。
所以可以想像,回到省城以后,金毛对我肯定就不一样了,而我的地位也将得到空前大幅度的提高。
但,我根本就不想这样子啊,我更希望金毛能够立刻完蛋,好让我能直接将他取代!
在确定偷袭不能成功之后,我便小心翼翼地问他:“大哥,出去就没事了?周星和李卫都被抓了,他们不会把你给卖了吗?”
金毛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放心吧,出去就会没事的!”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金毛背后肯定还有什么大人物撑腰,他出去以后就会去找这个人,虽然不一定能把今晚的事彻底摆平,不过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没有当场抓住,没有人赃并获,总有办法脱罪。
听完之后,我还是挺失望的,心想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这个老王八蛋给弄死?
虽然我对这家伙恨之入骨,恨不得他立刻死掉,但是金毛对我的态度却大大改善,除了承诺会大大重用我外,也不知是不是劫后余生感慨良多,竟然还跟我说起了知心话。
他告诉我说,一开始冯千月把我带过来的时候,还真没太看得起我,以为我就是个吃软饭的,但是后来看我工作出色,对我的印象也越来越好。尤其是今天晚上,经过种种的事件之后,愈发觉得我是个优秀的人才了,也为自己之前的误判而感到惭愧,说以后一定要重用我,给我机会让我腾飞。
我心里想,飞你个大头鬼,你之前想杀了我,现在怎么又不说了?跟我在这玩煽情的戏码,真当小爷是好骗的吗?
所以虽然我嘴上不断应承,还说着谢谢,但是心里一个字都不信。
大概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我们赶到了一个村落,在村口发现一辆破面包车。我摸出铁丝,熟练的撬锁、上车,在金毛惊讶的目光中,又把车子的火给打着了,然后突突突地离开了村子(没有夸张,就是这个声音,跟摩托车似的),朝着省城的方向驶去。
坐在车上,金毛对我竖起了大拇指:“王峰,你真厉害,大哥佩服啊。”
我笑了一下,说没什么,邪门歪道而已。
有了车子,速度就快很多了,没一会儿就到了省城,更没什么机会对金毛下手了。今天晚上,金毛损失惨重,算是人财两空,虽然最终逃过一劫,但是他的心情仍然非常不好。
所以,他让我将他送回金龙娱乐城后,就让我先回去休息,说是剩下的事他来处理。
我知道,他要发挥自己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