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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阿姨,我想着来找你,就想问,几年前你带我做的那次交易,还能不能再做一次?”安知雅听老太太主动提起,琢磨着说了自己的想法。
方老太太一笑:“看来我们两个想到一起了。”
“阿姨刚好想在中国市场再做一次大交易吗?”安知雅问得认真。
“做期货,不叫交易,应该叫打战。人多力量大,我想拉你过来,正是因为这点。”方老太太说,站了起来,向安知雅招招手,要她尾随自己来。
由老太太带路,安知雅走到隔壁,看见了一台手提电脑。老人家坐在台边操作,手法灵活,是个行家:“我们现在已经集结了几个地方的大财团,准备在某交易所的期货品种上大动一场干戈。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对于有钱人来说,做炒股期货有时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寻找刺激。因为钱放着也是放着,又不能带进棺材里头,消费也是有个限度。像方老太太这种,完全是把做期货当成了打战一样寻找当年年轻时的热情。
安知雅坐在了老太太旁边,低声又有力地说:“方阿姨,我想你帮我一把。当然,资金方面不是问题。”
方老太太听了若有所思,以安知雅这样性格的人,求人办事是很难很难的,开口求了人必定要求的这事不同一般。联想到她刚来时说的自己被公司炒鱿鱼,想必里面有什么内幕。
安知雅既然都开了口求人,面子搁了,不会隐瞒方老太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出事情原委:“阿姨你祖辈和我外公家是世交,两家人都是朋友。我和阿姨实话实说,我外公可以说是前些年一直被人气,气到抑郁而死的。而这个气死我外公的人,是一家姓安的人。他们不仅气死了我外公,而且前段日子绑架我妈,把我妈扔到了河里。我妈现在还下落不明。”
“什么人如此用心险恶?!”方老太太大拍大腿,惊诧非常。
“我现在暂时没能知道他们贪图的是我家什么,又和我家有什么冤仇大恨才会这么做。但是,我能做的,就是保护我现有的家人,瓦解他们的势力,最少,让他们没有办法对我家人再次动手。所以,我下了个局。”安知雅说到这里,算是推心置腹了。
方老太太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两眼,从她眼神里能体会到她是将自己当成了尊敬的前辈来看,便心里一动,说:“期货市场交易险恶,只要看不透形势站错阵营,输起来何止是倾家荡产,是几辈子都还不清的钱。输一场有可能是输一辈子。而如果你真想引人入套,让对方动用大资产和你火拼,你自身携带的投入资金风险,只能比对方大而不是比对方小。你要把这些事情都想清楚了。”
“我都想清楚了。”安知雅平静地与她对视,在她的这番话过后表现出一幅益发从容应对的态度。
方老太太看得出她的确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说:“于情,你外公与我有交情,我理应帮你一把。于理,若对方真是如此险恶小人,社会不能纵容,我和我的朋友都会帮你。当然,我们不打不赢的仗。”
“期货市场火拼,说是资金对决,倒不如说是两方集团看谁是一条心。我有大义握手在内,方阿姨,我信你看人眼光。”安知雅道,目光里没有半丝的退缩。
大义!这小姑娘真是大胆,小小年纪已经懂得用举旗来招兵买马。方老太太淡淡地笑着点头,带足了几分欣赏:“告诉我,你想引诱对方下手的战场设立在哪个地方?”
“只有一种,只能拉住对方一只脚,我要让对方两只脚都陷入泥沼里永不复生。主战场下在近期合约到期的大豆和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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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索娅在董事局会议结束后,一直对一个问题存在不解,便是请教了李墨翰,“我原以为安知雅会自己的清白抗争到底,但她,似乎放弃了。是没有能力和安氏对抗,还是因为其它原因。我想来想去,以她的智慧和胆识,会不会是另有目的。”
李墨翰也在想:原先他想没有出席董事局,妻子在董事局上失败的机率将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但是,事后这笔公道,他必会帮她千倍万倍讨要回来的。然而,等到索娅回来,述说了经过,不禁一愣,莫非妻子比自己更高瞻远瞩。
索娅这时看清了他电脑上进行盘算的数据库,恍然道:“LI,你是打算把奥德里奇扳倒?”
“BP股票进行三次一分二后,有大量民间资金流入BP。奥德里奇在BP里握有的股份现在已经不占优势,如果LI想扳倒奥德里奇,不是没有可能,而且以前早有多种下手的机会。”在这里协助操作的团队里另一个人说。
这证明了李墨翰针对的远远不止是奥德里奇。
当年李墨翰选择BP参股,随后有人在奥德里奇背后搞小动作。李墨翰一直不想在董事局里出面,就是想避免遭遇战。然而,现在奥德里奇支持弗里曼,让安氏上位,驱逐他妻子,实际上是驱逐他李墨翰。因为他妻子和他一样是以技术参股。他之前甚至做出了让步支持了弗里曼提出增加席位的要求,对方并不买账,代表是代表公开宣战。对于BP,他其实并无眷恋。刚好帮老婆讨这口气。
在董事局会议上口舌争锋是没有意义的。董事们都是大投资家,更在意的是之间的博弈。他们在BP投资算不上最大。但是,在BP牵制了对方,代表在另一战场上能同时牵制到对方。
“LI。大连交易所的大豆期货有波动出现,有人在积极买涨。”
“近来国储局貌似没有什么动向。国外的芝加哥大豆期货也没有特别的风向出现。”
“地方帮派的相争吗?”
“近来大的豆油厂有新计划吗?”
“不是黄大豆二号,是黄大豆一号,食用大豆在涨,极为少见。”
即使底下人报出新闻时显得惊诧而议论纷纭,但是,是李墨翰让他们盯大豆期货的。所以,李墨翰或许已经有想法向大豆期货下手。只是,似乎有人比李墨翰快了一步。
李墨翰到此,揉抹眉角的同时,扯出了浓浓笑意的弧线,是因想到女儿那天说:妈妈好有钱,出手是一百万!
“LI?”索娅看见他像是低着头偷偷在笑,不免诧异。
“我们先旁观。”李墨翰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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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这边,在夺回了一家人项目,等于夺回了钱和面子。安太公心情大好,在董事局会议上发布了胜利宣言。弗里曼答应他,如果他能在这两周之内打出成绩,那么,他在董事局会议上将肯定会有一席的位置。
安太公这不回来后,忙着召开会议,集思广益。
然而,公司里头所谓的一群精英提出的方案,在他看来,眼光都过于狭隘。说什么新配方新调料,不是走和安知雅一样的路吗?如果走了和安知雅一样的路,等于和安知雅一样随时会被人用他对付安知雅的那一招扳倒。但是,如果没有新配方新调料,满足大众猎奇的口味,博得吃客的吹捧,怎么提高营业额和收益呢?
众人又开始绕回老路子了,说是在宣传广告和卖场择地上下功夫,把顾客先给骗过来。管它好吃不好吃,人饿了的时候,不好吃也得吃。
安太公认为这主意还可以,但是在会议上并没有立马点下头拍案,而是故弄玄虚地摇头晃脑,摆足神情莫辨的高人姿态。
所以说,底下职员们永远猜不到老板的心思,正是因为他们站不到老板的角度上去考虑老板的钱包。
安家人很大的一部分收益不是来自于公司股份分红,而是炒股。说白了,现在说是中国市场发展势头好,但是人力成本不断提高,中国政府对企业的税收又是重中之重,每年为了企业做老板的光是花在安抚政府官员人脉上的钱,都不可估量。只做企业的话,安家人早饿死了,比拿死工资的普通老百姓好不了多少。
老板如何钱生钱呢,就是拿着贷款啊底下员工的血汗钱等等的巨额款项,拿去投资,这才是生钱的正道。
安太公当年在做生意之前,就是先学习了胡雪岩的经商之道。先拿到钱要紧,至于拿到了钱后先生钱塞满自己的钱包要紧,借给他钱的人钱包亏空不打紧。每个赚大钱的人,都是要有哥伦布的冒险精神。而作为一个企业家,安太公最烦的是,企业除了给他名目累积投资款项以外,实际上很多时候会给他亏钱。
比如,近来大豆和小麦自己的仓储量较多,这是食用大豆,做期货赚的少,储存久了,耗用地方人力物力又多,是在一直赔本,他一直想方设法怎么将这些大豆消耗掉。所以之前他才生出一家人项目帮他消耗小麦,可惜中途杀出安知雅这个程咬金,现在,终于项目回到了自己手里。
“推出大豆冷面这样新菜,给董事局一个交代。当然,小麦面条会继续做,双管齐下。”安太公摩拳擦掌,准备再次拿一家人项目拉开一场给自己囤款的战役。
管它一家人项目是赚是亏,那是BP自己该考虑的事情,他们安氏作为合作伙伴,要紧的先塞满自己的钱包。
接受命令的刘生能感受太公做生意真是绝,绝到绝不给对方一口饭吃。或许正因为如此,之前钟尚尧才会对安氏的种种行为看不过眼。安氏哪是为BP企业着想的股东,没错,安太公是对BP不断进行蚕食政策,继而不断获得BP的股份。这样一来,其它股东利益或许会受损,但是安太公通过这样的失小得大,成为BP里握有大权的大股东也不远了。
安太公的策略走得巧妙。有人发现有人没能发现。发现的人又各怀诡计,想从中分到一羹的人就和安太公狼狈为奸,这不有了一个暗中与安氏勾结的弗里曼。
能巴结上弗里曼作为盟友,安太公当年费了一番不小的心思。送钱送策送人,连自己的小老婆都送出去了。弗里曼就此成为安氏的铁友,一损俱损,因此说什么都不能让安太公损了。
安太公这策划书一出来,弗里曼大笔一挥:准了。
不能让安知雅在一家人面店的影响力持续下来,安太公马上指挥大批人马匆匆上阵。大豆现在在期货市场上是走低,所以,赶紧先推出大豆冷面,消耗库存,同时打价格战,就不信拿不住贪小便宜的普通消费者。这样两天下来,营业额倒是有不凡的表现。顾客评价面条一般般,根本比不了之前的菜式,但是,便宜嘛,也就不计较了。
有了不错的成绩,安太公这两天算是干得热火朝天,在各大卖场转悠,没有整天回家盯股票市场。今天一回去,打开股票软件一看,怎么回事,大豆价格居然有走高这种奇迹?而且,居然是之前的两倍高?!
心窝口顿时发起了痒痒。看这走势,价格能继续攀高,如果这时候将库存都先用在一家人价格战上,岂不亏死了,何止少赚了一笔,是赔了一大笔!
刘生接到指示走进安太公办公室时,便是发现老人家背着手在室内走来走去,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是不大懂了:这一家人生意不是近来做得很有起色吗?业务都扩展到全国好几个重点城市的全部真愈美超市里。
“我们暂时不做大豆冷面了。库存的所有大豆都暂不向外供应。”安太公决定,这自己的钱包决不能因为BP的原因先亏了自己的。
刘生大惊:“不做大豆冷面,那做什么?”
“小麦手工面条,还是打价格战。”安太公庆幸手里留有第二张牌,正好现在打出去。
小麦在期货市场上的表现一直是很稳定的,不亏不损。打一打价格战,应该不会和自己钱包过不去。
结果,他这个决定刚执行了两天。有个朋友打了电话来向他求助,说是近来自己在小麦期货交易上被人套牢了,想和他借点小麦库存平仓,出的价格不菲。安太公一听这小麦的期货市场也有了甜头,于是感觉这一家人的小麦手工面条同样做不大下去了,同样不划算。
没有一个老板愿意做亏损生意的,何况是亏了自己益别人的行为,犹如割肉一般的痛楚,绝对是不能做的。
弗里曼打电话恭喜他,这些天一家人漂亮的营业额,让董事局的各位董事都很满意,安太公离进入董事局的目标指日可待。安太公则苦不堪言,心想,董事局的董事肯定都知道他给BP贴钱的事,心里当然乐,还会笑话他白痴。
“弗里曼,我想我打不起价格战了。”安太公实话实说。
弗里曼一惊,担心他要一个人抽身退出,警告他:“安董事长,你要衡量事情的轻重。如果你在一家人项目输了,你永远别指意进董事局了。”
“可我在亏钱!”安太公怒道。他没有理由自己掏钱让弗里曼坐享果实。
“没有其它办法吗?”弗里曼焦虑着,帮他琢磨也是帮自己想办法。
自从苏珊娜出了那个绝妙的信用危机主意后,弗里曼倚重了这个新助理。
苏珊娜再次为BOSS出谋划策,她不是安太公的人,当然只是为弗里曼一人着想,于是说动弗里曼告诉安太公一定得坚持。并告诉弗里曼,很可能安太公的亏钱不是指安氏集团会为此亏多少,是指安太公自己在期货交易上的亏损。
弗里曼打开中国某交易所的期货市场交易,发现真如苏珊娜所说的现象发生,于是正义言辞地拒绝了安太公说自己企业亏损的说法。
安太公被抓住了这条小辫子,心里把弗里曼恨得牙痒痒的,心思你不仁我也不义。我不好,更不会让你好。价格战不打了,不断往上调价。营业额可想而知,直线下跌。安太公管你BP收益和弗里曼的处境,他现在一心扑在了期货市场上。近来大豆和小麦的期货市场火爆到了空多两帮拼死一战的地步。有了库存量,安太公做的都是空。而且空帮的表现如他人意,他心里每时每刻算着,这一战打下来,可能都比他现在握有的BP股份多上几倍的钱。
弗里曼又没有在中国炒股,安太公在期货上的生死和他没有关系。与此同时,他只着急自己会受到一家人项目的拖累,当时他是和奥德里奇私下说好力挺安氏的。现在安氏给了他一个大乌龙的话,他在BP里真的会呆不下去了。弗里曼再向苏珊娜问策。
苏珊娜想了想,说:BOSS,很显然,安太公做好了准备撇下你一个人了。为今之计,你只能使用铁腕政策,要求安氏继续打价格战,不然要求安氏赔偿每天营业额不足造成的损失。
弗里曼不想和安太公全面闹僵,也只能发出这一道通令威逼一下对方。
然而,安太公现在想理弗里曼都很难了。他的现货,套死在了期货市场上。拿不出现货平仓的话,要拿现金,真的是割他肉。
那天安夏颖回到家,发现晚上安太公的书房和母亲的房间一直都锁着门,不禁纳闷,询问家里保姆是怎么回事?保姆在陪安文雯玩,安文雯小朋友先代替保姆嚷了出来:“太爷爷和奶奶都不管文雯了。”
“怎么了,文雯?”对于家里的小公主文雯,安夏颖这个做姑姑的向来不敢怠慢。
“我今天在学校里受表扬了。但是,回到家,奶奶和太爷爷都不听我说话。妈妈说他们在炒股票不能打扰。”安文雯不高兴自己在家里因为其它事情受到冷落。
炒股?近来哪支股票那么牛?不是说股市一直低迷,都快两年没有起色了。股民信心大减。连贾云秀和安太公这样的炒股老手,都很久没有出手了。安夏颖本人对于股票是略懂的,知道只有是有钱人玩得起的游戏。而且,接触过一些亏损的股民到她事务所求助,要控诉人家欺诈。事实上,在股票市场上,的确存在正当的赌博诈骗行为,多是一些资金雄厚的投资集团做局,引起其它散户跟风,从中获益。但是,如果是引到了实力对等的投资财团进入战场,这个局面会益发惨烈。
不过,爷爷和母亲都是久战沙场的老手了,理应不会被轻易牵进陷阱里头。
安夏颖摇摇头,甩去不好的念想。
咔哒。安太公书房的门突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