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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天空,照耀大地,这处营地却是静悄悄。
一只苍鹰竟有如此本事,竟使得整个营地的兵将都在警惕它。
而它站在高处也不下来,一副俯瞰众生的模样,气势高调。
终于,在僵持了不知多久后,那苍鹰终于动了动脑袋,鹰眼打从眼前的这些人身上移开,看向远处。
秦筝从营地后方走过来,穿过钢盔铁甲的兵将,她的身影就显得更娇俏了。
看见秦筝,苍鹰的眼神儿明显有变化,不再有敌意,反而浮起淡淡的笑意。
“云战。”走过来,秦筝一边看着那站在铁盾上的苍鹰,一边叫云战。
听到秦筝的声音,云战的眼眸动了动,下一刻,转过身。这许久以来,他恍若定住了一般。
“那是段冉,他来的正好,否则我还想今天得亲自去找他呢。”抓住他的手,那宽大的手暖暖的,充满了安全感。
云战自是也知道,否则,早就一箭将它射下来了,还能让它站在那上面威风凛凛。
“让他们都散开吧,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既然不射杀它,都站在这儿吓唬它干嘛?”这场景着实让人无语,就好像被施了魔法都定住了一样。
云战看了旁边一眼,亲卫立即明白,然后向着后方挥挥手,要大家都退下吧。
清场,黑压压的人群顿时散开,这里好像立即清爽了的样子。
他们离开,秦筝这才仰头看着铁盾上方,然后朝着它招招手,“下来啊,你在这上面我怎么和你说话?”
话音落下,那只鹰就展开翅膀飞了下来,落在了战车的铁轮上。
云战一直面无表情,盯着那苍鹰,眼神迫人。这种东西,他看着还是不顺意,人化成了鹰,大有装神弄鬼的嫌疑。看起来似乎很能迷惑人,但其实内里空虚,全是花架子。
“正好今儿你来了,昨晚我们打探到了一些消息,相信你肯定会想知道。”走过去,秦筝蹬着战车上凸出来的零件,然后也登上了铁轮上坐着。
这铁轮十分大,秦筝站在下面,都及不上它的高度。
苍鹰就在旁边,微微仰头看着秦筝,在听她说话。
看着秦筝和那只鹰的模样,云战稍稍不顺意,因为秦筝的样子太熟稔了。
“你们东齐那个太子啊,就在上官铎的营地里。身边有六个高手护卫,还有两个擅于穿山越岭探敌情的探子,武功也不弱。想来你是应该都认识吧,听我说也不会陌生。现在我要说重要的了,重要的是,那个太子啊,迷上了上官铎军营里的一个军妓,每晚都要找她来暖床。每每这时,那些个护卫探子都得退出去,帐里只有他们俩。”说着,秦筝竖起食指和中指来,这个二人单独相处很重要啊。
“那些护卫呢,也都不喜站在外面听声音,资深的欺负资历浅的,整夜只有两个人守门。这帐里二人,帐外二人,真是绝佳的机会啊。”自己说的眉眼飞扬,秦筝是怎么看那东齐太子都是个短命相。
苍鹰听得也认真,一直歪头看着秦筝。
“上官铎的大营呢,兵将虽然很多,但是这轮岗巡逻的规律我知道,营地里的路线我也差不多能全部画出来。还有那个太子的大帐,整个营地里最华丽的就是他了。”笑眯眯,秦筝的收获可是相当多。
其实靠着她知道的这些便是铁甲军自己动手也是可以的,但,东齐人与大燕人还是有着明显区别的,比较被容易认出来。
再说这事儿,由他们自己人做就更好了,他们就做看戏人。
“你也是想动手的吧?我就给你路线,你呢,就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你最好会做的让我们满意,这也能证明你与我们合作的诚意啊。”秦筝有些担心段冉不会下狠心。
苍鹰没什么表示,但那眼神有些冷,看起来段冉对东齐太子也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同意的话,这就走吧,我给你路线图。”然后这就大功告成了。
苍鹰展开翅膀飞起来,很明显这是同意了。
秦筝笑笑,随后打算下去,结果往下一看吓了她一跳,这么高。
抬眼看向云战,秦筝纠结着小脸儿,“过来抱我。”
云战面色无温,总算想到他了!
走过去,在车轮下张开双臂,“跳下来。”
有他在,秦筝是一百二十个放心的,云战可不是顾尚文,看她跳下去的时候闭眼。
跳!
下一刻果然被云战抱住,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抱着她将她放在地上,云战低头看着她,“他真的会去刺杀东齐太子?”他对段冉,是不相信的。
“会。没瞧见我刚刚在说的时候它听得很认真么?一个细节都不落下。”秦筝抬头看了一眼半空,苍鹰在半空盘旋。
“你能在它身上看见认真?”云战也无言,这倒也算一种本事。
秦筝笑眯眯,脸儿成了一朵花,“当然。”她是见多了,所以能分辨出一些。
“走吧。”抓着云战的手往帐里走,那只苍鹰跟在后,尽管它还是身在半空。
不能去主帐,主帐里有他们研究战略的地图之类的东西,所以就进了隔壁的一个军帐里。
帐门打开,苍鹰随着云战和秦筝之后进去,然后落在了桌子上。
秦筝坐在对面,然后将茶壶拿到自己面前,打开盖子,将手伸进去沾上水,“我画了啊,你看清楚了。”画在纸上纯属浪费时间。反正段冉也能记住,用水画在桌子上就成了。
云战坐在远处,冷面无温,幽深的眼眸外散着迫人的气势,淡淡的看着他们。
这种场面,真是很奇怪。
秦筝对着一只鹰说的兴致高昂,完全就是将它当成了人。
而那只鹰,则很安静,一直在看着桌面。若不是知道它是被段冉控制了,还真会以为这鹰是成精了呢。
“这大营啊,兵马很多,我粗略估计,上官铎大概有三万兵马都在这里。这一侧呢,是马厩,成千上万的马都在这里喂养,你要是不忍心就算了。要是狠得下心来,就向这些马动手吧。”秦筝写写画画,一边说道。
苍鹰没表示,只是很认真的在听,谁也不知他最后是否狠的下心来,毕竟那都是属于他东齐的。
“上官铎呢,他住的地方就比较严密了,周遭许多人守着。我猜啊,可能是上次被我摸走了令牌给他留下阴影了。”就是搂着女人睡觉,他也得命人在四周守着。
一听令牌二字,苍鹰有所反应,歪头看向了秦筝。
秦筝也盯着它,栗色的眼睛睁大半晌,随后道:“你想要那个令牌?”
苍鹰的头几不可微的点了下,它确实想要。
秦筝扭头看向云战,那令牌自她偷回来之后,就一直在云战那儿。能不能给段冉,还得云战说了算。
云战看着他们俩,眸色无温,“此时你便是用这令牌去夺上官铎的兵马也是无用的。”低沉冷漠的语气,听起来还带着点儿讽刺。
秦筝扭头看着苍鹰,她觉得云战说的是有道理的。最起码目前,上官铎的兵马对他都是死心塌地的。
苍鹰眼睛动了动,看着秦筝,似乎在隔空的与她对话。
而秦筝,也能弄明白它眼里的话语。
“他或许是想,待得逼迫上官铎走投无路时,用这令牌给其他将士一个台阶下。”秦筝一字一句道。看起来段冉还是想收回被上官铎带走的兵马。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惊讶于秦筝居然能看出这些来!
“若是这次你能刺杀了东齐太子,这令牌就给你。”想从云战手里拿东西,可不那么简单。
秦筝也没想到云战这么不好说话,转过头来看着苍鹰,“你听到了?你得先表示出诚意来,我们才能将那令牌给你。我冒死的偷来,可不能就这么简单的便宜了你。”尽管当时她偷的时候并没有想着能利用这令牌做什么,只是想给上官铎和段冉添堵而已,顺便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瞧她。
苍鹰似乎也同意了,没有再做什么动作。
秦筝抿嘴笑,看了一眼云战,冲他眨眨眼,明目张胆的送秋波。
“既然咱们谈成了,那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希望我们会听到好消息。”她觉得段冉是会成功的,因为秦筝觉得他完全狠的下这个心来。
展开一下翅膀,苍鹰似乎在回应。
秦筝看着它,却发现这苍鹰有点恹恹的,不是那么精神。
“段冉,你这身体真的不太好啊,瞧你好像要睡着了似的。不然,你在这儿睡一觉?”别飞到了半空再晕过去。
鹰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那是属于段冉才会有的笑。
“好吧,那祝你能顺利的飞回去。飞的高点啊,免得被射杀。”山里有专门射杀鸟儿的巡逻队,它若飞的低,难保不被杀。
展开翅膀,苍鹰下一刻飞起来,然后眨眼间飞出了军帐。
秦筝起身走出去,站在帐门那儿看了一会儿,亲眼看着苍鹰飞走不见了这才收回视线。
“我说过了吧,段冉这病啊,越来越重了。现在化成了鸟儿都没精神了,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走回来,秦筝一边摇头叹道,心下不禁是可惜的。这世上就他们俩有这特殊的技能,若是看着他死,秦筝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儿。
云战看着她,眸中诸多不满,“你居然还有这翻译鸟语的本事。”
眨眨眼,秦筝无语,几步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乱说什么呢?那是因为见得次数多了,所以也能猜出几分来。别乱说啊,我翻译不了鸟语,我倒是有推翻云战的本事。”搂着他脖颈,秦筝笑眯眯。想要推倒云战,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
云战似乎满意了些,单手搂着她的腰,一边沉声道:“他若是会刺杀东齐太子,那么今晚就会行动。若今晚不行动,那么你与他的合作,就可以结束了。”
秦筝眨眨眼,觉得云战说的有理。
“我赌两根黄瓜,段冉会行动的。”竖起食指和中指,她的赌资是两根黄瓜。
云战无语,“不许赌博!”
秦筝也无言,他这关注点也太不一样了。
“唉,我有点困了,云战,你也很久没休息了,和我一起睡一觉吧。”头一歪靠在他肩膀上,这人虽是钢铁一样,但他还是血肉铸成的,总是会累。
“好。”云战也确实累了,连续两天两夜没休息了,他确实觉得疲乏。
“走吧。”从他腿上下来,秦筝牵着他,走回自己的帐篷。除却那一间帐篷里有木板床,其余的帐篷里都没有。将士都是席地而睡,她可不想席地。
木板床其实是个单人床,但两个人睡也不无不可,都侧起身,就能睡了。
秦筝在里侧,然后枕着云战的手臂,靠在他怀里,更为舒坦。
而云战则要更艰难一些,但,便是艰难也没怨言。
躺下,不过一会儿秦筝便睡着了,她是真的累了,不似其他人有武功,体力要更强盛。
进入深眠,不知多久,一片光在眼前亮起。
睁开眼看着,漫天雪花,洋洋洒洒,好似在跳舞一般。
大雪白茫茫,这是冬天才会有的景象。现在,貌似也才秋天而已。
秦筝有所迷惑,这种天气下大雪,是不是谁有了天大的冤情啊。就像窦娥,太过冤枉,使得六月天下大雪。
一边疑惑着,秦筝的视线由天上落到了地上,皑皑白雪一望无际,这里是纯白的世界。
然而,皑皑白雪中,却有一丝丝的暗红流出来,而且,还融化了白雪。
蹙眉,秦筝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感觉到,她现在应该是在梦境里。
那暗红色流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终融化了地面上所有的白雪,这地面成了红色的海洋。
暗红色的,那是血。
下一刻,一些残肢断头出现,由脚下一直蔓延至远处,如同刚刚的白雪,一望无际。
这些残肢上的衣服,很显然只是普通的百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残肢中,还有孩子的尸骨,更是惊心。
秦筝后退,看着那些飘落的雪花落在血流中瞬间融化,她也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急速后退,脚下却忽然一空,她整个身体发抖,然后喊出了声。
“秦筝!”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筝刷的睁开眼,入眼的是黑漆漆,已经黑天了。
“你怎么了?”抱着她,云战一边坐起身,她身上都是汗,衣服已经湿透了。
“我做梦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沁出的汗珠都是凉的。
“梦见什么了?”定是噩梦,所以她才会吓得一身汗,还叫出了声。
“下雪了。”回答,秦筝有些恍惚。这应该是预示,有更惊险的事会在大雪降临时发生。
“下雪了有什么可怕的?”云战轻拍她的背,一边沉声道。
“下雪了,就会有屠杀发生。可是,我不知道在哪儿。”那么大的雪,在西南是不会有的。北方?可北方那么大,她怎么知道会在哪儿。
“屠杀?”云战一诧,轻拍她后背的手也停了下来。
“是啊,满地的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将地上的积雪都融化了。天上也在下雪,鹅毛大雪,漂亮的很。”全身发汗,她现在感觉有点冷,不禁抱紧了云战。
云战的下颌抵在她的发顶,听她说,神色也紧绷起来。
“西南不会有大雪,那么应该是在北方。”可北方如此大,更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