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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环抱着这几个黄铜的玩意翻来覆去的看,但就是看不明白这是干什么的。不过也没关系,他觉得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了,反正又是某种试验用的设备。他这两天对显微镜相当感兴趣,虽说这只是一种简陋到让人无法置信的东西,但的确是让十七世纪的人看到了微观世界的大概样子。比如水里的各种小虫子……
姜田检查了一下新设备的质量。对此还算是满意,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所以黄铜的用量相当厚实,拿到手里不仅分量十足,而且还操作不便。但即使是如此,他也不会轻易的削减结构重量,因为这关系到他这个操作员的安全问题。
唯一知道他要干什么的宋懿实在是有些担心:“先生,不如这个试验交给我来做吧,反正也已经知道了您的设想。”
姜田只能摇摇头:“我不放心你手下的那些半桶水,而且此事非比寻常,要做到绝对保密,所以最多只有咱俩人知道。”
别的同学们虽然好奇,但是却不敢多问,因为他们都清楚姜田有时候要承担一些国家重要研制任务,那些东西在出成果之前绝对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就比如前一段时间的镜子风波。中华能自制如此剔透的水晶镜子,这条消息好比在热油锅里滴下了几滴水,让商业界与收藏界都沸腾了起来,原因无他,自从姜田出现之后,科学院改良了玻璃工艺,使得市面上的玻璃器皿与各种工艺品价格明显下降,尤其是科学院做的玻璃不仅明亮且气泡稀少,有时候甚至就没有气泡,如此质量的玻璃若是放在以前,虽不敢说价值连城,也是收藏界的宠儿。现在可倒好,就因为咱们能自制了,结果原先那些进口的“歪瓜裂枣”就乏人问津了,你就是低价处理都没人要。若不是科学院的窑炉一直都在为军方赶制望远镜,新的工厂也还没有影子。否则真的能逼死那些囤货的商人们。现在又仿制出了镜子,那次的拍卖会有很多人都亲眼见到,这些镜子不仅幅面很大,而且明亮程度不输于西夷的舶来品,假设这种东西要是也能批量生产,还不用太多,哪怕每个月只能生产十几面同样规格的镜子,那么用不了一年的时间,就会从每块二三万两银子跌倒只有一万两左右。你说他姜田的一举一动能不受到广泛关注吗?
这样看来,姜田无滦制什么,都会有人十分期待或是忐忑的等着结果,只是到目前为止,他姜田从没有让皇帝失望过,中华的技术水平和欧洲基本持平,又有着广袤的国土与别人难以企及的规模效应,若不是皇家扣着镜子的秘方,恐怕在民间就是十个镜子作坊都开工了,但凡有人询问这秘方是否出售的时候,专利局都会用专利所有人并不打算出卖为由拒绝,后来有心人打听到这个专利是双人持有,一个自然是姜田,而另一个则没人能惹得起,因为他就是中华的皇帝张韬。为此原先还嘲笑过专利制度的某些人却遗憾的捶胸顿足,这种吃不着却还能闻见腥味的情况的确让人抓狂。
很多人都说如果满清不入关,那么明末就有可能出现资本主义萌芽。那么我们来假设一个情景,那就是没有满清、没有小冰河、没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林党,一切的一切都沿着万历年的轨迹延续下来,就一定会出现资本主义萌芽吗?很显然,除了中国社会传统重农抑商的观点让朝廷不允许大规模商业化用地之外,长期的太平日子又让人口暴增导致人力成本低廉,巨大的生活压力造就了中国人吃苦耐劳的特性。仅凭大明朝当时的生产能力就已经导致了巨额的白银入超,假设一个资本家在能够雇佣大量的廉价劳动力,并且不用承担任何研发改良费用的情况下,就能赚取大量的利润,试问谁还会冥思苦想的改进生产工艺?在一个主要商品都已经建立行会准入制度,外人很难和行会成员竞争的情况下,就算你掌握着先进的生产工艺,却发现从原料到工人再到市场都被人垄断着,你又怎么将科学知识转换成生产力?在一个主要商品皆有宫中或朝廷大员暗中参与的官商勾结的政治格局下,敢挑战的人该拥有什么样的实力能抗衡那些双料寡头?事实上仅凭工业时代早期的产品,是无法和熟练工人制造的手工品相媲美的,英国人贩来的布匹一开始就遭到了类似的商业挑战,只是后来因为工业技术升级才逐渐超过了中国散户织造的布匹。但是凭借着家家户户有织机的男耕女织小农经济,凭借着当时接近四亿人口的庞大总量,清末的各项产品产量指标放在世界上依旧能让人叹为观止,这就是广袤的国土加庞大的人口,即便是使用着着较低的生产技术所爆发出来的能量。如果还无法想象的话,就请参考国朝建立后各种发动群众造就的奇迹,在那个人定胜天的时代,在那个为了建设祖国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时代,一项项被外国人称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一实现,有哪个国家的首都会动员全城百姓靠挖沟的方式建设地铁?北京地铁一号线就是这么建成的!
现在我们知道了,按照原先的历史,除非进入十九世纪那种工业化全面开花结果的时代,否则没人能撼动中国这种延续了两千年的稳定性极强的社会结构,就说明末那种天灾**不断的时代,明朝的一年的gdp依旧超过了欧洲的总和!只有迎来巅峰的海上马车夫才在人均gdp上超过明末,这就和二十一世纪某个北欧小国人均指标远超美国,可是你能说它就比美国富有吗?所以在没有被资本主义或者是工业革命赶超之前,中国才不可能去改变这个早已习惯了的社会体系。也不可能诞生资本主义萌芽,最多也就是类似于自由资本主义的封建官僚体系下的垄断资本主义(我就不说国家资本主义!),那种情况对于改革完全没有任何的建设性价值。
关于这一点姜田很清楚,在明末混了这么长时间的张韬更清楚,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仅凭皇帝的一道圣旨就能改变吗?不可能!张韬敢得罪儒林,那是因为他有着军队作为屏障,有新军体系下培养的文职人员,而那些之乎者也的家伙不仅不事生产还在浪费着国家的各项资源,哪怕将这些人全都赶回家也没有问题。可是张韬却不敢向全体的商人以及手工业者开刀,这些人是第二产业、第三产业的拥有者,是除了农民之外维持国家稳定的重要组成部分,假设贸然的向他们开火,只会导致生产活动停止,导致社会动荡最终造成改革失败。到目前为止除了张韬为了维持军队而控制了制盐业之外,就没敢将手伸的太远,而且盐铁专营还算是明朝的旧例,那些盐商们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毕竟你们手中的盐引是朝廷颁发的,朝廷同样也可以收回。而张韬因为“老家”在江南更是深切的体会到了所谓的自由雇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一帮失去土地同时还没有“独门绝技”的流浪者,他们是被雇佣呢还是被剥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