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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军吃饱了饭之后,邓名就让他们进行训练。
一个体力劳动者每日消耗的热量大约是三千大卡左右,这大约是两斤米能够提供的能量,如果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就需要让士兵吃饱饭。以前张煌言和马逢知无法让士兵敞开肚子管够吃,所以也无法理直气壮的要求士兵操练,再说那样也不是训练部队而是谋杀士兵。
邓名带来的一千常备军都学习过如何训练新兵,这些常备军也以以前的浙军为主,用他们来训练舟山兵正是再恰当不过。明军进行操练的时候,张煌言和马逢知二人也在邓名边上陪同,因为邓名声名在外,所以马逢知也想趁机偷学一些练兵的技巧——他并不知道邓名是在穿越来以后才接触到的军队。
相比未来的热兵器军队,现在的军队对队形的要求更高,而川军中早已经普及了左右旋转训练,第一天的操练内容就从这个开始。
以前在四川训练部队的时候,邓名就发现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左右不分,至少无法对命令做出迅速的反应。一开始邓名煞费苦心地首先帮助士兵辨识左右,可进度很慢,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让常备军的士兵都能熟练掌握这一口令。
等常备军在训练日深入各亭,对成都府的同秀才进行军训时,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在实践中,川军逐渐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这种方法见效很快,不需要在进行队形训练前花费大量的时间先帮受训的士兵辨识左右。
“向左——光脚——转。”
“向右——穿鞋——转。”
川军派出的教官大声喊着口令,指挥着他们负责的舟山兵变换着队形,这些受训的士兵都只在右脚上穿了一只鞋,另外一只脚则是光着的。这就是四川常备军使用的方法,明显士兵很容易感觉到自己那一只脚上穿着鞋,也就不必费脑筋去琢磨到底哪一边是左、哪一边是右。
“邓提督的办法果然很好。”看到这种新颖的练兵方式后,马逢知脸上不禁露出敬佩之色,作为一个老军务,他当然明白迅速完成队形变换在战场上的作用。其实马逢知对此的认识之深还在邓名之上,不过他当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误以为这是邓名的奇思妙想。
“这是改进版的,将来‘光脚’和‘穿鞋’这两个字要去掉,单纯用左右来给将士们下令。”邓名不打算对张煌言和马逢知藏私,在清强明弱的大势之下,邓名不但要设法和清廷官员达成协议,也要尽全力加强同盟,若是群雄覆灭,那四川也无法独存。这次邓名训练舟山军使用的方法,都是最先进的版本:“一开始我们没有在‘光脚’和‘穿鞋’前面加上左右二字,结果训练完毕后,士兵虽然转向非常熟练了,但依旧无法辨识左右。”
以前的训练版本给邓名留下了不少痛苦的回忆,最早训练出来的一批同秀才能对“光脚”和“穿鞋”做出反应——即使他们双脚都穿着鞋,也能迅速执行命令——因此甚至引起一些呼声,打算把这两个词变成川军特有的军事用语。但不同的教官有不同的习惯,有人让受训的士兵左脚穿鞋、而有些人则相反,结果就是同样的命令造成不同的条件反射。赵天霸指出,若是在战场上发生这种误会那会造成可怕的后果,而且糟糕的是,这还加重了军官的负担,因为军官除了观察敌军、确定队形变换的方向,还需要在心里把左右翻译成“川军特有的军事用语”,如果情急之下翻译错了,那就是可怕的玩笑了。
而现在这种训练方法,最终可以淘汰中间的那种“过渡性军事用语”,达成了邓名的训练目的。
常备军基本都有在舟山当兵的经历,而带出来的征召兵也有相当数量是原先的浙军,因此张煌言所到之处,都能享有士兵们的注目礼,而军官也争先恐后地上来向兵部尚书问好。除了以前的感情外,还有重逢的喜悦。当初这些浙军在跟随邓名入川之前,张煌言就曾亲自做过他们的工作,但是不少人都以为这就是和张尚书分手了。在这个时代,四川和浙江的距离差不多也就意味着永别,当时无论是张煌言还是这些浙江战士都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可以在此见面,常备军的军官们一个个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张煌言自然也很感慨,训练的间隙他对邓名说道:“来投奔舟山的都是忠勇之士,让他们跟着邓提督入川真是太对了。张某无能,不能为他们提供足够的饮食、武器,白白浪费了这些义士的报国之志,到了邓提督身边,这么快就成为强军了。”
闻言邓名自然也要谦虚一番,同时还安慰张煌言道:“等长江航道畅通无阻后,张尚书也就不缺粮饷和武器了,到时候舟山军也会成为天下强军的。”
张煌言微微点头,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些疑问:“邓提督对虏廷任命的这些伪官妥协确实是不得已,不过这终究是权宜之计,不知道邓提督打算什么时候结束与他们的协议,光复东南呢?”
“我的想法是,我们首先要有沿着整条长江恢复领土的能力,能够攻下并控制武昌、南昌、南京一线的兵力,然后再考虑以雷霆万钧之力拿下整条长江,将虏廷南北隔绝。在此之前,我们就需要集中兵力,攻击那些顽固不肯与我们达成协议的伪官,让从武昌到南京的地方官同我们签下一个个城下之盟。”邓名的实力虽然不足以控制一省,但足以震慑张长庚、蒋国柱,能让他们付出承受不起的代价:“我们用这条长江的资源蓄养我们的军力,直到我们能将它完全接管为止。在此期间,我觉得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清军的水师上,决不能让他们建立起一支能够威胁我们的长江水师来。”
邓名和张煌言说话的时候,马逢知始终一言不发,刚才他冷眼旁观,张煌言在邓名军中的威信让马逢知感到非常震惊。
“张尚书这才叫深谋远虑,好像除了邓提督的那队骑兵卫队是虁东军出身外,他手下的军官统统都是张尚书的旧部。”马逢知曾经听张煌言说过,在安庆把两万舟山部下交给了邓名,有些人舍不得离开张煌言还需要一一说服,当时马逢知表面上不说,心里确实大大地不以为然,觉得张煌言未免也太没远见了,居然把死心塌地的部下拱手送人。可现在马逢知心里全是对张煌言的敬畏之情,早把最初那点轻视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张尚书定是知道自己养不起这么一大批兵,所以才把心腹交给邓提督,让邓提督帮他锻炼出一支部队来。”
马逢知也听说过邓名身世的各种传言,相比弃国不归的永历天子,明显这是个有力的皇位竞争者。马逢知并不怎么看重大义,作为一个乱世武将,他觉得有兵就是一切。现在邓名手握近万甲兵,纵横长江,四川估计还有一批嫡系,而虁东好像也竭诚拥戴,就是和张煌言相处的这些日子里,马逢知也感觉兵部尚书对邓名的敬意比对大明天子还要大。尤其是张煌言从厦门回来后,马逢知觉得他对邓名好像更用心了,这次一见到邓名的书信立刻不假思索地出兵相助,所以马逢知觉得若是大明中兴,登上帝位的肯定是面前这位神秘的年轻宗室:“将来邓提督周围都是张尚书的旧部、心腹,他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不说,就是阁老也是手到擒来啊。什么说服部下去四川是为了他们有更好的前途,多半是张尚书早想好了吧?亏我当初还真信了,真是蠢啊。我得好好拍张尚书的马屁,将来张尚书在朝中肯定是灼手可热,权势熏天!”
“马提督。”
“邓提督请讲。”见邓名叫到自己,马逢知连忙抖擞精神,全神贯注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