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前往终点的过程中,史丹尼不禁有些怀疑。
明知道寥寥三五人不足以抵挡君弃剑,却一而再、再而三只用这麽少的人数分批留下与他对敌,而遭到各个击破……赤心有这麽笨吗?他难道完全没有考虑集中人力,来个以众凌寡,一口气将君弃剑击杀?不,不可能,赤心一定会这麽作!但为什麽,这条屍线的屍体分布如此平均?
还有,重病垂危的君弃剑居然有能力击杀众多回纥骑兵,也令史丹尼感到吃惊。
总而言之,不管是回纥方面、或是君弃剑,行动上都明显的不合常理。
只是史丹尼真的没有太多精神管那些。
屍线在一株孤立於黄土高原的槐树下终止。
史丹尼来到树下,仔细一看,随即倒抽了一口凉气、瞪大双眼、身体僵硬。
连颤抖都作不到。
他看到了这辈子所见,最恐怖的情景!
「啊呜唔~啊呜唔~啊呜唔~啊呜唔~啊呜唔~」
树在唱鬼歌。
不,鬼在树下唱歌。
哇地一声,史丹尼当场呕吐不止!
而那唱歌的鬼,仍然不停地「啊呜唔~啊呜唔~啊呜唔~啊呜唔~」。
。。。
不管东洋西洋,只要有人的地方、有君权、王权、神权的地方,就有酷刑。
在中国而言,由人施於人的酷刑,有剐刑(千刀死刑)、炮烙(令犯人怀抱烧烫的铜柱)、剥皮、腰斩等等,残酷吗?很残酷,但这些都还不是最狠的,因为这些都是死刑,不管忍不忍得住,最终都是会解脱的。
真正最狠毒的刑,或许该说是汉朝吕后施予戚夫人的『人彘』。
斩去双掌双足、断舌割耳去鼻挖眼,养之猪舍。
不让她死。
是的,不让她死。
树下之鬼,比戚夫人,更惨一些!
他的情况大致与人彘相同,只是留下了其中一些:耳朵,和手脚的皮。
皮。
只有皮。
手脚的肌肉、骨骼已经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层皮,而这些皮被拉扯开,以匕首固定在树干上,整个『人』成了个被钉在树上的大字型。另外,耳朵也被固定住了,但用的不是匕首,而是数根银针。
总之,动弹不得,连扭头都不行。
更可怕的是,理论上人彘所以能成,所有的斩肢不可能一次完成,那必定会造成失血过多而死。然而这个树鬼的所有伤口很明显都是新伤,却,没有流血!
是的,他的四肢虽被切离,眼鼻舌都已失去,却没有流血!
换言之,原本是人的这个树鬼,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他最可能的死因,只会是动弹不得而渴死或饿死!
又或者是,痛死?不,不好意思,史丹尼实在无法肯定这人还有没有痛觉。
让他必死无疑,却又不杀他……
……这个树鬼,是赤心吗?
这会是君弃剑所为吗?
史丹尼无法想像、无法理解,但他听懂了树鬼不断的『啊呜唔』是什麽意思了。
『杀了我』。
他的神情,没有痛苦,看来应该是已感受不到痛楚,但却满是恐惧、惊怖。
看到鬼了?
不,在这之上。
他看到了君弃剑。
赤心在双眼被挖掉、视线只剩一片黑暗之前,最後看到的是,君弃剑。
已经被玩坏、彻彻底底地进入暴走状态的君弃剑。
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