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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戎央离开林家堡,并不代表他离开了苏州。
他在苏州多待了几日,继续进行监视林家堡的任务。没有什么异状,只不过曾有支鸽子朝南去、君弃剑从一间店子中提着个大包袱走进一家当铺,而后空手出来,如此而已。
又过数日,时序进入七月,接替李戎央进行监视的人来了。两人作了简单的情况确认与交代,李戎央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人走进林家堡。
这人身穿深蓝偏黑、领口、袖口都有绣花的窄袖衣裳,明明是个男人,却束发成辫,还有,身上缠着一条蛇,一条艳红夺目的蛇。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确认自己的想法无误,同时点了点头。
蛇使蓝娇桃。
李戎央决定再多待一会子。
过不多时,君弃剑在林家堡后门出现,行至百步外的邗沟码头,上了一条小船,迳望北驶去。
李戎央看完这一幕,当即启程赶回衡山。
。。。
聚云堂厅上,于仁在一边听着李戎央的回报、一边在墙上那一张长、宽皆近丈的大纸上振笔疾书。
这一张大纸已经密密麻麻的写了近万字,都是列条据项写来,已经有百五十条。细看之后,可以发现每一条都与林家堡有关、都是写着林家堡可能采取的行动。
是,世上能有几个天才?每一个在史册中铸下自己大名的人物,都是『有备而来』。
当李戎央说到君弃剑自行提出『放弃唐朝廷』的问题,于仁在立即在纸上写下『第百五十二条:激怒阿央』,后面则接着『第一项:各个击破』、『第二项:逼我入苏州』。
写完之后,立即在第二项下头打了个叉。
略一思索后,再写下第叁项:试探本堂气量。
跟着回头问道:「你发怒了吗?说重点。」
「当时没有,不过他又自己说了第叁个问题。」李戎央眼中闪出一丝怒气,将君弃剑说过的话照说了一次。
「那么,你发怒了吗?」于仁在又问了一次。
「我很想!」李戎央闷声闷气应着。
很想,那就是忍住了。于仁在返身在『各个击破』下头打了个勾。
李戎央双手抱胸,直盯着那个勾,半晌后道:「师父,不合理……」
「哪边?」于仁在很快将纸上的百五十二条扫过一眼。
李戎央道:「如果他想各个击破,他不应该离开林家堡。这样不是把他仅剩的地利也给丢了?」
「他离开林家堡了?」于仁在瞪大了眼,的确,这不合理。
天时,如今河北大乱,是站在聚云堂这一边的;地利,只要不主动出击,双方各占其半;人和,君弃剑将林家堡众一概送走,可说自断四肢……
放弃人和,还可以说是降低自己对聚云堂的威胁性、增加聚云堂对自己的信任度;但放弃地利则太愚蠢,一旦君弃剑不在苏州,聚云堂随时都有机会暗中取他性命!
这是引诱李戎央、还是在寻求『完全取信』?
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屈戎玉这才出声:「他往哪个方向走?」
「他找回了那苗人蓝娇桃,才自己从后门离开。在邗沟驶了小舟往北去。」
屈戎玉听完,立即说道:「既是驶船,即非诱敌。若要诱敌,原也不需多花时日等着蓝娇桃回去。也不会是取信。」
李戎央一时听不懂,为什么在船上就不是诱敌?又为什么不是取信?
于仁在和屈戎玉都没有打算和他解释,于仁在思索着 ̄往北去,最有可能是去找北方的徐乞、寻求北武林盟的协助。但他明知我们连苏州都不可能去,找河北的帮手又有何用?
屈戎玉也在思索,但思路与于仁在不一样。她用的不是兵家的想法,是屈兵专教给她的那一套。
「或许……他想中止河北的战事。」屈戎玉喃喃说道。
听到这句,于仁在不可思议的盯着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去破坏聚云堂眼下所得的天时,这与宣战有什么两样?就算要宣战,他又只找回蓝娇桃,瑞思那一行还在襄州、王道等人仍然不明所踪,他自己却离开林家堡,人力分散如此,岂不是找死来了?
前面李戎央听不懂,这句可懂了,他瞪着眼道:「若要找死,又何必特意惹怒我?不合理!这太荒谬!」
「如果……是真心话呢?」屈戎玉细声说着,像是只说给自己听。
于仁在听见了、李戎央也听见了,没有应声,但心里都嗤之以鼻。
这时,一名弟子匆匆奔进中堂嚷着:「师父!有人找你!」
于仁在见这弟子慌慌张张的模样,便想开口骂人,但再想一想却又忍住 ̄聚云堂外有本派历代高人摆下的擎天巨木林、玄甲乱石阵两大阵势挡门,常人是不可能进得来的。如今却有人找上门来,可见来者不善。
于仁在立即走出中堂,李戎央、屈戎玉都跟上了。
一见来人,李戎央傻眼、屈戎玉也愣住。
于仁在并没发觉身后两名高徒的不寻常反应,只知面前这年轻人已不是第一次打上照面,他忽然很想将这年未满二十的年轻人招入门下,要治理天下,人才绝不嫌多。
这个念头只有一瞬,他清楚得很,普天之下,年不过二十便能独身进入聚云堂的人,也只有一个,自然就是面前这一个。但这一个却不大可能投靠聚云堂。
「于堂主,君弃剑特来请您指教。」年轻人拱手说道。
于仁在听到他自报名号,回神了,一时不禁非常怀疑。
他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这怎可能?怎么可能?!我可以相信这小子还未放弃玉儿,但他怎敢找上门来讨人?这太也荒谬!即使眼下景师叔也亲自出马去找元仁右而不在堂内,但我还在!我这未来的天下第一人于仁在还在!他哪可能从我手下要了人去?他究竟是发疯犯傻、还是极度自信?
即使是于仁在,此时神色也露出了些许的不自在、些许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