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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路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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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你嫁给我……嫁给我,好么?”

她不动了。

她安静地依偎在他胸前,听着他跳得有点儿快的心跳。

他是怕她拒绝么?

明明知道最可能的结果,为什么还要问她?

她和他早就不可能了,难道他还想不明白?

阴十七说:“你父亲幕后推动,你三哥幕前主使,他们的目的难道你不知道么?”

他没有吭声。

但她知道,他是知道的,只是说不出口。

她替他说出口:“阴家和司家果然是世敌,我们的事儿也其实没有瞒过谁,至少在你父亲和我兄长那里,从来就没有瞒过他们。我兄长知道,我父亲隐约也有猜到,可他们谁也没有问过我,更没有阻止过我,只是在等我慢慢看清形势,看清事实。现在我懂了,我看得清楚,阴司两家果然是世敌,阴家小姐和司家少主是怎么也不可能有结果的。”

她苦笑着:“你三哥良苦用心,用我祖母一条性命,不过只是为了断你我的情根……”

司展颜把她抱得更紧,紧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别说了……”他低沉的声音伴着痛苦的无奈。

“倘若我们执意要在一起……”她在他怀里抬眼,“你说,在你我执意在走的这条情路上,该还会埋下多少人的白骨?”

她果然爱得比他少,她爱得比他要理智得多。

她知道这条情路不好走,以前就知道。

可她以为,只要两人齐心协力,那么总会有美满的结果。

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在那个她自以为会美满的结果路上,会埋下许多她在意的和在意她的人的白骨。

要她走在这条满是白骨的情路,她做不到,她也无法再承受诸如祖母被杀这样让她嘶心裂肺的惨痛。

倘若真要有人死,她宁愿死的人是她。

两人抱着和衣同床共枕了一夜,天还未亮,司展颜趁在红玉起身前便离开了右客院。

早上红玉见阴十七一脸憔色,双眼更是布满红丝,眼下布了一圈黑晕,她担心地问:

“小姐,昨夜里是不是睡不习惯?睡得不好?”

阴十七不想多加解释,便顺着点了点头。

红玉顺势劝道:“既然小姐睡不惯,那我们还是早日回府吧!”

阴十七看了红玉一眼:“你是不是想绿倚她们了?想回去?”

听出她有了赶人的意思,红玉赶紧摇头,摇得像泼浪鼓一般:

“不不不!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用完早间斋饭后,叶子落来找阴十七,说一同到大雄宝殿去走走。

初来时便上过香了,再到大雄宝殿,阴十七还是去拜了拜再上了香。

出了大雄宝殿后,她跟着叶子落往西边园子走,那里较清静,是一处让香客闲走游玩的赏冬园子。

园子里没人,两人便在庑廊下桌椅坐下,片刻便有小师父抱上红泥小炉子来,还有一套陶瓷茶具,银壶泉水茶饼一应俱全。

阴十七正奇怪寺里小师父竟是这般来得及时,且奉上的茶具茶点都颇甚合她心意。

叶子落便说:“是我用过斋饭后,劳了小师父去备下的。”

“哦。”阴十七点了点头,想起一早不见曾品正人影,问他:“品正是不是回城去查司正颜的事儿去了?”

叶子落点头:“嗯,同白子一起去的,大概下晌能回来。”

阴十七问:“司正颜呢?他在做什么?”

叶子落说:“还是老样子,用过斋饭后便去发往往拾大师下下棋论论佛。”

说完他又迟疑着:“十七……”

阴十七抬眼看他,知道他在迟疑着什么,可她没说破:

“什么?”

终归昨夜里司展颜闯了她的客厢一事,连红玉大概也被点了睡穴一夜睡得深沉没发觉,她不太愿提这事儿。

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就是不愿主动提。

倘若被人发现了,她倒也不会否认就是。

叶子落看着烧得正旺的红泥小炉子,又提起银壶盖子看了看壶里根本就还没什么动静的泉水,好生犹豫了一会儿,方说:

“展兄……今日一早便到了……”

不是今日一早,该是昨日夜里才是。

阴十七没想纠正:“嗯。”

叶子落试着提议:“十七,你要不要再和展兄好好谈谈?”

阴十七这次没一口回绝:“谈什么?”

“谈……”叶子落想了想道,“谈谈可以化解的法子,又或者……”

阴十七说:“又或者谈谈怎么让我忘了祖母的死,一切全当没发生过?”

“不是!”叶子落急了,“十七,我没这个意思!”

过了会儿,银壶里的水终于突突地响,结束这个不怎么好的话题。

叶子落想动手,阴十七没让,自已动手泡起茶。

泡好茶,她端一杯到叶子落面前,低声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即便我能释怀又不如何?倘若我和他走的路注定要牺牲许多无辜的人,那我和他即便美满了,还能幸福么?”

背负了那么多条性命,还能心安理得地幸福下去么?

此后,叶子落再没说过话,更没再说这个话题。

他原来以为,她没想开。

却原来,是他没想开。

她不但想开了,更想得透彻了。

她和司展颜的情缘从五年前的失踪种下,到洪沙县衙发芽,再到回京相许定终生。

可天有不测风云。

原来的美好,不过是两人想象中的美好。

叶子落最后问了她一句:“司正颜……”

“害我祖母性命的人……”阴十七眸中生寒,斜着他:“你觉得这样的人无辜?”

倘若在陶婆婆未被害之前,那么司正颜定然是属于无辜的一类。

毕竟司正颜无心司家少主之位,将来司家家主的位子也轮不到他坐。

可司正颜偏偏插手了陶婆婆的生死,做了司家主的刀。

就像林家成为楼家试探她的马前卒一样,她没放过林家,又怎么可能放过司正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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