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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缓缓落山。
城主府热闹了一天,戏台子上,一出戏接着一出戏,唱的花好月圆龙凤呈祥,喜庆万分。
新房外,丫鬟安静的候着,自新娘子被送过来之后,她们便一直守在这里。
不过,叶鹿却安静的很,被申屠夷送进了新房之后,她便休息了。
压在头上的凤冠摘了下去,缀满了宝石的嫁衣也脱了下去,她这才轻松了不少。
不过,好几层衣服,仍旧裹得她难受不已。干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更省些力气。
躺着不过一会儿她就睡着了,折腾了一夜,这一觉睡得踏实,甚至连梦都没做。
因为要转身而没转过去才醒过来,叶鹿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才回想起来今儿是她和申屠夷的婚礼。
不止是婚礼,而且自己的眼睛也能看到了,她要给申屠夷一个惊喜的。
好似瞎了之后就成习惯了,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睁眼,反倒是摸索四周,这毛病一时半会儿的改不了了。
缓缓的睁开眼睛,烛光入眼,稍稍有些刺眼,不过她还能承受的住。
长时间的不睁眼,以至于她眼皮好像都没重量了,彻底睁开,这新房入眼,光线都是红色的。
撑着床坐起身,叶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太厚重了,累死她了。
拿出不离身的药水,仰头滴进眼睛里,缓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眼前似乎更清楚了些。
不过,仍旧有些像近视,任何事物都有着那么一丢丢的模糊。
起身,叶鹿将身上的衣服解开,脱下去三层,她才舒服了些。
慢步走到桌边,拿起糕点吃,没有茶只有酒,倒了一杯先尝尝,味道清淡,还挺好喝。
边吃边喝,叶鹿看向窗子,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知申屠夷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天黑了就回来,一副十分着急的模样,但眼下这个时辰了,也不知还在干嘛。
戏台子还在唱戏呢,吹拉弹唱的,叶鹿欣赏不了这玩意,但齐国貌似很流行。但凡家里有喜事的,都会请戏班子过来唱戏,一唱就唱一天。
填了肚子,叶鹿最后喝了一杯酒,随后慢腾腾的挪回床边。
抬手将头上的钗子一个一个的拿下来,长发也一缕一缕的坠下来,这些东西压在头上,重的要命。
不过,这些的确都是好东西,值钱的很,随随便便一件拿出去都能卖个好价钱。
头上的累赘卸了下去,叶鹿轻松了不少,顺了顺长发,她身子一歪再次躺回床上。
被子丝滑,贴在皮肤上十分舒服,拿过来一直盖在鼻子以下,只露出半张脸以及如瀑的长发。
先不管申屠夷什么时候回来,可是现在她真的心情极其好,吃饱喝足,又因为肚子里的酒而热乎乎的,被子舒坦,大床柔软,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比当下再舒坦的时候了。
热气上头,这进了肚子的酒虽说没什么味道,但是劲儿还挺大。
闭上眼睛,等不来申屠夷,她干脆再睡一觉。
迷迷糊糊,有脚步声进入耳朵,叶鹿手一动,听这声音是申屠夷。
通身热气,叶鹿掩在被子里的唇弯了弯,终于回来了。
烛火幽幽,魁伟的身影由白玉屏风后走进来,一袭红色的喜袍,似乎将他身上的煞气都掩盖住了。
一眼便看到了窝在被子里的人,衣服扔了满地都是,黑眸染笑,她还当真是脱光了在等他。
步伐沉稳,一步一步,申屠夷走至床边,看着被子里的人,而后旋身坐下。
抬手,将他额上的发丝拨走,申屠夷微微倾身,在她额上轻吻了下。
“别装睡了,知道你已经醒了。”开口,低沉的声音和着淡淡的笑意。
听见他的声音,叶鹿的眉毛也弯了起来,下一刻,她睁开眼睛,但瞳眸却是虚空的。
看着她,申屠夷不禁扬眉,“你现在能睁开眼睛了,还疼么?”看着她虚无的视线,申屠夷没有怀疑,但同样很高兴,这样最起码证明她眼睛不疼了。
“不疼了。”看着他,烛火幽幽,看他也有些许的模糊。但是,能这样叶鹿已经很满足了。
他瘦了,而且,似乎承担的太多,以至于那双眼睛都夹杂了太多的沉重。但此时此刻,他是开心高兴的,将他身上的煞气都冲淡了。
但,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叶鹿都觉得他还是以前的他,还是那个风雨不催的申屠夷。
“不疼了就好,而且,你的眼睛和以前一样,并没有损坏。”微微倾身,申屠夷近距离的观察她的眼睛,依旧那般澄澈,含着水一样,只是没有焦距,虚无。
他的气息吹在脸上,叶鹿掩在被子里的红唇弯弯,看着他的眼睛,还是那般幽深。
虚无的视线缓缓凝聚,叶鹿不再掩饰,看着他,只等给他个惊喜。
一时间,申屠夷却是没发现,看了她片刻,然后将被子扯开了些,瞄到她身上还穿着中衣,他不禁弯起薄唇,“不是说要脱光了么?”
眉眼弯弯,叶鹿蹬腿儿把被子踢掉,然后翻身坐起来,撩了一把肩头的长发,她看着他,“等你动手呢。”
她这动作如此流畅,申屠夷却是愣了,看着她,他缓缓皱眉,最后将视线定在了她的眼睛上。
眸子灵动,满是光彩,她笑眯眯,甜美如蜜。
眨眼,叶鹿忽的靠近他,整张脸都要贴到他的脸上,“瞧瞧,我有什么变化?”
申屠夷缓缓抬手,捧住她的脸,不眨眼的盯着她的眼睛,“你能看见了?”
任他捧着自己的脸,叶鹿笑出声,“嗯,能看见了。只不过,远处的东西有些看不清,近处的东西呢,有些许的模糊。但,我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申屠城主,惊喜不?”
呼吸有些乱,申屠夷蓦地将她拥入怀中,手臂收紧,勒的叶鹿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怎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跟我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屁股。”拥着她,申屠夷低声说着,可是那语气之中却有些激动。
“给你个惊喜啊,惊喜不?我觉得能不能看见其他不重要,看见你才重要。”搂住他的颈项,叶鹿眉眼弯弯。
“我看看你的眼睛,是真的痊愈了?会不会再犯?”再次捧住她的脸,申屠夷不眨眼的盯着。
任他查看,叶鹿看着他的脸,不管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在她看来,申屠夷是这世上长得最好的人。
蓦地,她噘嘴向前,一口亲在了他的鼻梁上,笑出声,“别看了,我的眼睛真的好了。现在每天滴些药水,往后就正常了。申屠城主,今晚是什么来着?你打算一直看我的眼睛?”
笑意染上眼眸,申屠夷将她拥入怀中,“半年了,你的眼睛终于好了。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什么消息能让我如此高兴了。”想起她刚刚双目失明时,不止她崩溃,他也觉得暗无天日。
“我知道,所以给你个惊喜呀。而且,这世上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那就是,今晚洞房。”叶鹿仰脸儿看着他,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不害臊。”捏住她的脸蛋儿,申屠夷扯了扯,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以及淡淡的揶揄。
“有什么可害臊的?我跟你洞房,我爱你,恨不得将你吃进肚子里去,就是这样。”看着他的脸,叶鹿充分的表达自己的意愿,事到临头她完全摒弃了心中的羞涩。
“口无遮拦。”捏住她的下颌,申屠夷低头吻上去,叶鹿随即环住他的颈项,身体移动,直接爬到了他身上。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申屠夷笑了,同时捧住她的脸推离自己,“这么着急?”
脸颊绯红,叶鹿眨眨眼,“嗯。”承认,她不掩饰。
笑意更甚,申屠夷吻了吻她的眼睛,“等着。”
话落,他起身,走至桌边倒了两杯酒,又走了回来。
看着他,叶鹿挑起眉尾,“我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合卺酒。”都说是新婚之日必喝的。
“虽然你刚刚好像已经喝过了,但是与我这一杯,必须得喝。”递给她,申屠夷看着她,眼角眉梢间皆是笑意,他心情极其好。
接过来,叶鹿闻了闻,“是喝过了,饿了一天,我就吃了些点心填肚子。这酒呢,闻味道挺淡的,但是有点儿后劲。”
坐下,申屠夷抬手,叶鹿随即绕过他的手臂,四目相对,她笑起来,“夫君?”
“夫人。”亦笑,申屠夷很少笑,连叶鹿看见的也少。
举杯,酒入喉,清淡又透着丝丝甘甜,好酒。
眯着眼睛,叶鹿缓缓晃了晃头,“好喝。”
将两个杯子拿走,申屠夷再次看向她,黑眸如渊,有些火苗由深处跳跃起来,足以燎原。
看着他,叶鹿抿嘴笑,下一刻投入他怀中抱紧他的腰,“我的眼睛恢复了,我最想看见的就是申屠城主,以及申屠城主的身体。”说着,她直接上手,隔着衣料抚触他的胸膛,坚硬无比。
笑意不减,申屠夷低头看着她的动作,“看自然可以,但没必要这么着急。”
“瞎了那么长时间,我能不着急么?”仰脸儿看着他,叶鹿哼了哼,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见他。
低头,申屠夷吻了吻她的眼睛,蓦地将她翻倒在床上,“别急,你有很多时间。”
眉眼弯弯,叶鹿环住他的颈项,“那、、、你能温柔些么?”
没有再言语,申屠夷低头靠近她,载满无限温柔的吻上她的唇。
红烛摇曳,帐暖情深。
这个夜晚,并不平静,新房四周下人退避,但即便退出去很远,依旧能听得到一些声音。
但,伴随着这些羞人的声音外,城主府西北角的一个小院儿里,发生了格外诡异的事情。
没有燃灯的小屋里,一些火光莫名其妙的亮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燃烧了起来。
但,燃烧也是片刻,片刻后火光消失,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巡逻走过的黑甲兵闻到了一些味道,停下后,将小院儿上的锁打开,然后小心的走进了院子。
靠近房间,门是锁着的,无法窥见房中。
黑甲兵想了想,随后走到窗边,捅破了窗户纸,提着灯笼靠近,依稀的瞧见了里面。
这房间之中摆放的是那九个纸人,自那时锁上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因着城主大婚,府中翻修,这院子也没有人靠近。
如今,房中的纸人缺少了几个,空出了很大一部分。
黑甲兵不由得一惊,被盗了?
思及此,黑甲兵也无法再顾虑,撬开了房门门锁,打开门走了进去。
走进来也看清楚了,缺少了三个纸人,而且并不是被盗走了,而是化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