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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很是异外,任家堡西院众人向来举止得体,走路自是轻手轻脚的,绝无如此莽撞时刻。此次定是有何天大事发生了,众人皆转头看着门外楼口。
就见得明管家飞步跑进大厅,气喘吁吁道:“爷,爷,前门来报,说是门口来了位拜师学艺的汉子,说是叫田木佐,这不会是来捣乱的吧?”一瞧南宫敏几姑娘均在座,忙笑道:“在下可不敢取笑众位姑娘,瞧我这笨嘴笨舌的。”
任天琪心里格登一下:田木佐其来此作啥?与此人非亲非故的,只是有几面之缘,谈不上有交情的;但此人却是与朱家关系紧密,又与三眼观音相熟,亦不见得是正派中人,来此欲学何艺?
郡主瞧了眼任天琪,心道:这下倒好,此去扬州是真捅得了马蜂窝,这边天上掉下的五位师妹坐厅上还未走得,那边门外又来了个啥投师学艺闹事的,瞧这今后的日子还能清静得了吗?
众人皆未听任天琪谈起过此人,皆不明,瞧着任天琪。
任天琪暗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郡主,道:“与此人只是有数面之缘,没什么交情。先是在总寨见过,给吾摔了一跤;在扬州望春台里亦见过一面,便是那位双手握剑之人。”
任天琪转头对温庭玉,又道:“吾亦猜不透此人今来所为。”
白鹰起身叫道:“哪儿来的破鸟跑到这里来闹事,格老子的,让吾出去给打走算了!”
黑鹰应道:“对,对,让吾二人出去会会,什么东西敢来这儿无理取闹,扁他奶奶个头!”
二人起身欲走,大和尚鹿谦伸手拦住,眨眨眼,笑道:“二位贤弟不可莽撞,待为兄再问一问。”
大和尚对任天琪道:“此事贤弟当如何看待?”
任天琪沉默片刻,道:“此人武功一般,倒亦瞧不出何门何派,虽与朱家兄弟,三眼观音常在一起,但其为人行事却亦算是光明磊落,算是条汉子;此人前来用意如何定不得而知。不过古语道:伸手不打上门客。吾看还是轰其走算了,吾还是去一趟为好。”
任天琪朝冬雪一点头,起身出得厅去。冬雪于身后跟上。
林雪飞早就坐立不安,了而无味,站起朝大伙一抱拳,拔腿追去,叫道:“师兄,师兄,等等小弟。”
任天琪摇摇头,回身等候。
田木佐一身单薄灰布长衫,腰插短剑,手提长剑,抖抖擞擞站大门外侧,不时探头往內张望;见得任天琪出来,忙上前几步,跪门前正中,趴地三响头,低头大声道:“在下田木佐,东京人士,前来中原投师学艺,辗转已有数年;今见得任爷武功高强,人品出众,为在下所敬仰,故冒昧前来登门拜师学艺。”
任天琪忙上前双手搀扶起田木佐,连道:“田英雄起来说话,起来说话。”手一松,田木佐又跪倒于地;任天琪又出手相扶,如此数次,任天琪便不再出手相扶,急道:“你我二人年岁相仿,吾岂能收得起你如此大礼,这不是折杀吾吗?再说,吾只不过是会得一点皮毛功夫,健体防身而已,实不敢担挡武艺高超之名,更不能与当今武林名宿相提并论,岂能妄自尊大。开门建宗,自收弟子,授人于把柄,为天下武林同行所取笑,此事是万万不能的;况吾所学乃家学,自传不得外人,望田英雄见晾。”
田木佐跪地不起,接道:“在下曾在任家总寨败于爷手下,回去后又听西门先生说爷之武功并非家学,似有旁门邪道之嫌;爷在扬州望春台登台比试,一举成名,先师西门先生说爷武功已与其相差不远,乃世之奇才,令人可畏,甚是爱惜爷。”
任天琪见得田木佐与三眼观音是师徒关系,甚为好奇,道:“如此说来,汝见过汝家公子西门虹云了,其眼下何处,身体又如何?”
田木佐直身道:“回爷,在下虽为西门先生的弟子,却从未见得公子,只闻听先师有一子一女而已。”
任天琪并不反感田木佐,却亦无好感,现下见其与西门清远有师徒之份,倒是十分的防备,对田木佐正色道:“西门先生纵横江湖三十余年,武功造诣早已出凡入圣,乃一代宗师;在下只不过是侥幸胜了几位道上的朋友,岂敢与令师相比,莹虫之火岂比皓月之光。在下有自知之名,还是请田英雄另请高就吧。”
任天琪转头对冬雪道:“给田英雄拿五十量银子来权作盘资,当是吾任家堡一点心意。”说罢,转头进得门去。
田木佐倒身磕头,口中高呼:“小人田木佐恭送大爷。”仍跪地不起。
林雪飞上前嘿嘿一笑,道:“吾说,你跑来拜师学艺是真是假?可别蒙人。吾乃任爷其师弟,汝要投师学艺,那亦不是啥大难事儿,不过汝可得懂这拜师之规矩?得有引见之人,得有拜师之礼,有备而来,懂不懂?”林雪飞抬头看着天,一伸手。
身后明管家见了刚想出手一拉林雪飞衣襟,冬雪一摇手止住。
明管家一笑未语,明管家心里明白:这冬雪姑娘虽与自己一样此刻是府中的下人,却深得郡主两口子的器重,尤其是少主子近来对冬雪情义有加,明眼人皆瞧得出日后必定扶她为二奶奶;虽说郡主夫妇对自己开口闭口称明叔,那亦是念自己十几年辛苦换得,亦只能是在西院里没人视自己为下人罢了;冬雪姑娘可不一样,老寨主老夫人亦视为掌上明珠,疼爱得不得了;这冬雪要是当上少奶奶那便是主子了。况且冬雪为人又宽宏大量,谦逊,待人和气,深得府中上下敬慕。
田木佐闻言大喜,口中连道:“吾懂,吾懂,小人自是明白。”趴下给林雪飞磕一头,起身,伸手怀中一摸索,拿出一小盒,恭放于地上。
林雪飞一把抢过,哈哈大笑,飞步进了大门。
田木佐笑笑摇了摇头,起身站起。
明管家请冬雪先进得院,又吩咐人取来一锭五十两银子放于田木佐面前,劝道:“田壮士还是回吧,一来吾家主子所学武功确为家传,定不会传一外人的;二来汝与朱家众人甚好,屡与吾家爷过不去,又岂不知这朱任两家乃百年世仇,水火不容的,这拜师之事就绝不可再提的,听老夫之言,还是回吧。”
田木佐笑而不语,立于门外。
明管家摇摇头,回身叮嘱门上几句,进得府去。
饭后,几位义兄到一点红房中喝酒谈古论今去了。
几位姑娘均在郡主房中坐着聊天。
南宫敏为人爽气,为打消郡主忧虑,直接告诉郡主说是几位姑娘在扬州一见到师兄,的确心生爱意,仰慕师兄,但今见得郡主高贵清秀,四婢风韵精明之后,心中便不再有此遐想,此生只以师兄师妹相处足已。
郡主本就心胸宽广,闻听几女所言至真至诚,心中这下更是无比舒坦,忙叫秋月取来五张黑狐皮,送给五位姑娘做个夹袄。五人感谢不尽。
众人在房中弹琴唱歌,笑声一片。
任天琪饭后来到楼下任信任勇住处喝茶聊天,心神不定。几男勇正好趁机展露一下各自的武功,任天琪亦详为点拨。
华灯初点,阴暗发红的天竟刮起狂风来。
任天琪正在房中灯下看书,看一会,放下书,叹几声,又拿起书没读上几页,便又放下,一人暗自发呆。
明管家进出好几回,惹得灯火飘晃不定。
任天琪放下书,轻声道:“明叔,汝转来转去的干吗?有事就说吗。”
明管家上前,添添嘴,微笑道:“爷,老奴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任天琪放下手头书卷,道:“汝就说好了,汝乃府上德高望重之人,汝何时又见吾怪罪汝多话了?”
明管家道:“莫非爷对扬州几位姑娘真有那个意思?”
任天琪苦着脸道:“爷哪有那份心思。这天上掉下的众师妹吾压根儿便不知情的,师尊从未提起过的,你是知晓的;她们此来就更不得而知。你亦知道,老王爷对吾恩重如山;郡主对吾百般顺从,国色天香,通情达理;冬雪四姐儿又均秀丽聪惠,吾已心満意足,哪有闲情去思量寻花问柳的。爷是从未思量过,亦对此无丝毫兴致!”
明管家笑道:“那是再好不过,那爷为啥一天均不曾去得东房?”
任天琪一拍腿,叹口气道:“爷不正担心郡主在生气吗?几位师妹亦在那,甚不便,这如何去得?”
明管家笑道:“郡主这一整天已问起爷在何处好几回了;冬雪姑娘要过来请都让郡主拦下了!”
任天琪一摆手,急道:“看看,这气儿还没消呢!”
明管家笑道:“不过,方才冬雪姑娘来说了,郡主气消了,正在房里来回走不停,是在想念爷的,只是女孩子家开不了口而已;扬州姑娘们亦均回房歇息了,眼下房里没外人,叫让爷早点过去。”
任天琪起身便走,明管家急跟身后,急道:“爷,那门外的田木佐怎么办?这老天看样子要下雪了,总不能让其在雪地里站一晚上,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还不骂吾等薄情吗?爷看怎么办?”
任天琪一回身,挥挥手道:“他还没走?先安排个地方让其住下再说,等雪停了再轰走。”
任天琪蹑手蹑脚,一声不响的来到东边郡主诸女子房前,就见得房间里灯火通明,门窗之上倒映着两个纤秀的人影,又听得里面“啪啪”的落子之声,感情是有二人正在棋盘之上捉对厮杀。任天琪转头想来,五女之中亦只有郡主与夏荷略通棋艺,那里面秉灯对弈的想必就是此二女了。
任天琪无声嘿嘿一笑,正要抬手敲门,却又猛然收住。
任天琪心中颇为忌殚夏荷的刀子嘴,想那郡主未叫得别人在陪,单单叫了泼辣好斗的夏荷一旁相侍,莫非是大有守株待兔之意,单等我来;郡主生性并未多强悍,但好心肠亦是经不起人多劝的,更何况是平素眼里只有郡主,连自己亦敢取笑揩油的夏荷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瞧来今儿个有夏荷在一旁呆着定是没啥好的事情了,不去亦罢。任天琪心头忐忑不安,犹豫不决。
外面狂风大作,吹得花草树木呜呜直响,院子里的地上落叶更是沙沙作响,甚是惊耳。夜空漆黑一团。
任天琪立感一阵寒意,就觉得身上湿漉漉的,不觉一个冷颤,这才发现竟是自己吓自己给吓得了一身的冷汗。任天琪伸手拧了一下大腿,正想不动声响的退回房去。就听里面夏荷打了声哈欠,抬头笑道:“小姐啊,婢子又输一局了,不来了,这已连输三局了!咱们爷今日还来不来啦?”
郡主笑道:“管他咧,爱来不来.来来来,再下一盘。”
夏荷急道:“不来了,老是我输,太没劲儿的。”
郡主笑道:“你不愿意来亦成,那咱们就来比试对对联如何?”
夏荷笑道:“别别别,婢子情愿再下三盘,亦不愿对啥子要命的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