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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汴梁误 第八十一章 暗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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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宦到了梁师成这种级别,自然在外朝也有居所。这些日子,梁师成都在宫中陪伴赵佶周旋,自从到了现在这般地位,他就没有如此殷勤过。赵佶自然也不会拂了这个可以替他当半个家的号称内相的大太监面子——赵佶就是这么一个人,对自己信重宠爱的人物,容忍度可以特别高,也不惜偏听偏信。不会拿什么官家架子。总的来说,赵佶可以当一个好朋友,言笑不禁。却实在算不得一个好皇帝。

这些日子梁师成将赵佶行程安排得满满的,赏东南应奉局送来的奇事,宝箓宫上清宫守静,打蘸,原来很多不会送到赵佶面前的公事也让赵佶一一决断。甚或还以他的身份陪赵佶微服去了李师师那里两次,拉下了老脸当起赵佶帮闲,饮宴作乐,闹得满室都是一团和气。才开始赵佶多少也知道梁师成的打算,就是先将眼前整顿三衙禁军,萧言如何安顿的大事先凉一下。让赵佶一时不做出什么决断,他们这一派系好慢慢筹谋应对。

对于赵佶来说,正觉得这个事情麻烦。朝中现在非结党无以图存。萧言为梁师成吴敏他们深忌,萧言只能站到蔡京那一党当中。这位老公相,几起几落,根基深厚得连他这个官家都有些忌惮。要是在让他掌握住这么一支强军——虽然赵佶自信蔡京决不至于行操莽之事,大宋政治体制也出不了操莽之辈。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必须时刻要怀着这样的忌惮,随时对朝局进行平衡。

大宋武备如此废弛,西军又是元气大伤。女真又已经崛起,中间还没有辽国作为缓冲。作为一个智商绝对不算低的皇帝,赵佶自然也知道要整治武备。以北伐见过阵仗,屡胜而归的神武常胜军为基干重整禁军,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现在大宋无事不牵扯到党争,什么事情一和党争沾上边就麻烦了。不方方面面平衡好,什么事情对方就要扯后腿,最后什么也办不成。

赵佶不算一个残暴之君。他聪明而且文雅,对臣下也算宽厚。但是他弊在好大喜功,欲望又太多太盛,极度缺乏自制的能力。对于太过麻烦的事情也缺乏耐心,宁愿写字画画,玩赏艮岳,和李师师调调情。有人帮他理财,源源不断为他提供极为奢靡的财用就成。以前用蔡京,是因为蔡京能帮他镇得住场面,让他省了许多事情,还能理财。而且蔡京举着新党大旗,也维持了他继统的合法性。随着蔡京用事日久,威权太重,赵佶也想玩平衡,让蔡京几起几落,扶植新人来取代这位用事几十年的老公相。但是越是这样做越是让朝局更加紊乱,各党争斗得不可开交。让赵佶已经深深觉得麻烦。

此次伐燕,又引出了一大堆麻烦事情,最后不得不将蔡京扶起来安定局面。但是原来在蔡京面前俯首贴耳的人物已经也有了实力,蔡京复位之后朝局已经近乎瘫痪。大宋行政体系已经谈不上照制度运行,只是看主事之人力量对比才看一件事推行得下去否。大家只有一个目标,不管国事如何,只要能攻倒对手就成。

赵佶想理这一团乱麻都不知道如何措手。萧言领军入卫汴梁,编入三衙,以神武常胜军为基干整顿禁军这一桩大事,更是近期朝局当中争斗的关键,稍一不对,也许就是一场大乱。蔡京那里既然还沉得住气,赵佶也就装鸵鸟,也就当看不见吧。梁师成既然要他玩乐,不提这个事情,不提萧言,他就不提好了。

一开始是苟安的心态,到了后来玩乐几场,赵佶连这个茬都忘记了。

从燕云战事糜烂开始,他就没过几天舒心日子,想的全是怎么安稳朝局,怎么弥补这个烂摊子。而这烂摊子越问越是心冷,三司乃至内库,都是寅支卯粮,封椿库几十年前就不在了。大宋财政就靠着交钞在勉力维持,底下文恬武嬉,要是在燕地的十几万大军覆灭,再凑出一支可以保卫汴梁的军马都难了。西军已然有指挥不动的迹象,朝臣除了互相争斗对燕云战事难谋一筹。越是想理清楚,越是一肚子郁闷。去李师师那里都觉得没滋没味的。

现在好歹燕云战事算是打完了,汴梁城多了一万多强兵。西军奉命坐镇四下,还算听话。将来烦心事情可以不理,现在且先高乐一阵,就当弥补前段那些勤政的日子了。

梁师成这个谁都看得出来的手段,竟然就真的哄住了赵佶。这些日子,宫禁当中,未曾对萧言如何安顿,禁军如何整练之事,发出一句话。

可陪着赵佶这个精力充沛,保养极好的中年皇帝游乐,却也将梁师成累了一个骨软筋酥。

今日总算是赵佶留在李师师下处,梁师成才回到自己外朝居所休养一下。不过歇息了半个时辰,就是吴敏那一派系中的宇文虚中来拜。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声音,吴敏却是耐不住,他还眼巴巴的等着自己能正西府位置。而要正西府之位,首先是要他吃得住神武常胜军。可现在禁中内相那里,未曾对这事情发一句话。蔡京那里又保持让人只觉得冷汗满身的古怪沉默。吴敏真不知道除了一些小动作之外该如何措手。

梁师成前些日子陪伴在赵佶左右,想见也难以见着。今日好容易得知梁师成回了自己下处。深夜当中,身为枢密副使去拜内宦私宅,吴敏虽然热衷,却也是做不出来的。大宋士大夫多少还有些气节在。比不得王黼李彦幸进之辈全无下限。正好自家一党当中宇文虚中自燕云出使回来之后未得差遣,又是隐隐一个智囊的身份,他对此事又相当在意。正好可供门下奔走,今夜立刻就来到了梁师成外朝居所,想打听出一个说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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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士大夫的气节风度,在这个末世,已经是比不上仁宗时期,甚至神宗时期的鼎盛时候了。吴敏这般地位还有些顾忌,宇文虚中这等寄禄不过七品,刚刚够上朝官资格的人物在梁师成外朝居所外院偏厅等候这个大太监先歇息一阵再召他入内言事,半点不自然的感觉都没有。

梁师成回来,喝了一碗参汤,再让下人松骨捏脚稍稍养神之后,才让执事召宇文虚中入内一叙。而这些执事都是梁师成身边老人,看到了梁师成的疲态,还压了一下,才去通知宇文虚中。

虽然只是一个外朝歇脚的居所,并不是梁师成置于艮岳脚下气象万千的大宅。今日选在这里歇脚无非是知道定然有人拜会,在这里动静不大。饶是如此,这居所已经是前后十几进,庭院深深,日常值守洒扫的下人婢仆就有一二百人,一切陈设俱全,无一不是名贵器物。要知道这样的歇脚居所,梁师成一年也难得来三四回。他一到来,一切随时都要供应得上,就知道内相豪奢富贵,不是那些金明池唱出的穷措大所能企及的。

宇文虚中在下人引领下穿过了十几进院子,才来到内书房。梁师成还算給面子,已经换了衣服,在那里等候,宇文虚中唱名入内,他还客气的稍稍起身了一下。

究其政治光谱,现在朝中所谓清流。其实也就是旧党。自从神宗王安石变法以来,大宋士大夫阶层就被深深割裂。今后几个皇帝,多少朝局变迁,无一不是王安石变法引起的余波。甚而最后大宋亡国,这新旧党出现也是滥觞。

蔡京虽然举新党旗号上位,无非是迎合赵佶继统之后需要的政治合法性。虽然也立元佑党人碑,但是更多的还是拉大旗做虎皮,对付的是政敌而已。新旧党之分并不如前朝时候那样分明。旧党在朝堂当中,还是能勉强立脚的。但是却难有太大作为,更别想秉持朝政。蔡京之后王黼之辈继起,还是打着新党旗号。行的却根本不是王安石那个时代新党所为之事。旧党也知道今上恶听这新旧之分,也渐渐只能自居为朝中清流。不时杯葛一番当道之人,顺便坐以待时,随时准备将对手赶下台来。

而梁师成虽然一直和新党合作,但是他其实是更亲近所谓旧党一系的。梁师成自称是苏轼遗腹子,和旧党清流如何没有一分香火情?当日虽然扶持王黼等辈,无非是利用罢了。现在王黼他们既然用不上,转头与这些旧党清流合作,倒也是顺理成章得很。甚而在蔡京再度复相的阴影下,原来那种内相派头都收敛了一些。

宇文虚中看着梁师成如此客气,忙不迭的还礼:“恩府先生如此,学生如何敢当?打扰恩府先生清修,已然是惶恐不安。恩府先生再如此,学生只好惶恐而去了。”

大宋的士大夫的气节虽然比以前少了许多,但是如王黼之辈称梁师成为恩府先生还是叫不出口的。此时此刻,宇文虚中却称呼得顺理成章,神色宁定,仿佛这样的称呼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梁师成久矣不闻此调,现在这样称呼他的还是一个实打实金明池唱出的文臣。看着宇文虚中那副精精干干的模样,目光当中满是机警。又和王黼之辈只会拍马屁的不同。当下就是对宇文虚中观感大好,伸手请宇文虚中坐下:“早闻叔通是后起难得人才,燕京宣慰西军也尽心竭力,今日才算正式与会。武臣跋扈,南来子狡诈,反倒让叔通一行不得成功,燕云走一遭,猫儿狗儿都得了恩赏,却白让叔通吃了辛苦,我辈当道之人罪也............”

宇文虚中听到梁师成夸奖他,忙不迭的避位。表示不敢当。听梁师成说完,才慨然道:“恩府先生之言,谁云不是?学生如何是没什么相干的,但是这武臣渐渐失却掌握,却是国朝心腹大患!那南来子与西军通同一气,已然让朝廷对他们投鼠忌器,对燕云首尾,只有捏着鼻子认了............学生就在燕京,那场耶律大石乱事,着实蹊跷!萧普贤女前朝皇后,说死也就死了,南来子如此大胆,再有武臣撑腰,万一得用,国事不知将伊于胡底!现在神武常胜军入卫,南来子两名心腹大将统军,枢密三衙不得要领,竟然不敢下手整顿。难道在大宋汴梁,还要出现一支萧家私军么?此间大事,只有恩府先生得以主持,吴枢密近日所愁也就是此事,特请学生来讨恩府先生一语,到底如何措置这南来子?”

说到这等实在的话题,梁师成却还不想将话说牢靠。蔡京在一旁不详的沉默着,他有什么动作,都得防备着蔡京有什么应对的举动。这些日子总是理不出头绪。神武常胜军的问题,禁军的整练,萧言的措置,都是避不开的。一旦早早表现出他要在这事情上和蔡京一决的态势,反而就失却了主动。既然现在将赵佶哄得挺好,看来还能拖延一阵,也就不急于表态。

当下梁师成的神情就有些冷淡下来,摇摇头淡笑道:“既然是自家人,不妨就说些可以托以腹心的话............我如何就看得惯这南来子了?然则此人毕竟立有平燕大功,国朝对功臣多是包容,虽有小小错处,官家仁圣。总是要包容的............而且此等大事,不得官家亲口,我等如何就做得了主?吴枢密自然是纯臣,忧心的也是国事,我也是深知的............现在既然这般不尴不尬的晾着,不出什么事情就算是福气了,还能多说什么?一切都等官家料理就是............官家真要大用这南来子,我辈也只能瞧着。”

梁师成说着就略微动了一点意气,冷笑道:“若不是禁军废弛若此,怎么就会指望一支成军年余的神武常胜军?怎么就会指望这个南来子?禁军在册八十余万,汴梁都门就有五十万有奇,几十年间前后调十余万禁军入陕西四路就不用说了,早就化成了西军。其他的禁军,可有一支得用的么?公相大人前次在位,在天下拣选八万禁军出来,重新加以操练,安置于都门外四州,作为拱卫。好歹算是有八万勉强能用的了,可是吴枢密用事几年,到了北伐的时候,想从这八万拱卫禁军当中抽人马出来,居然得用的一兵一马也调不出来!

............老夫对吴枢密自然是没有成见的。可现下兵事眼看还有。西贼衰弱,还是要备边。辽人亡国,女真兴起,同样要备边。更不用说还起了方腊等菜魔。看着禁军不可用,西军难恃,难怪官家要另起炉灶,整治禁军!这南来子如此武功,得官家看重,又有什么奇怪的?”

老太监的确恼怒,王黼童贯主持北伐,是根基浅薄的他们用事之初。指望这场战事奠定他们长久执掌朝局的基础。前头是王黼童贯,后头真正坐镇的就是他梁师成。结果一场战事下来却如此不堪,还将原来勉强能掌握住的西军丢掉了。枢密院作为大宋西府,掌征伐事,掌天下军旅。却根本没起什么作用。现在吴敏还念念不忘那个枢密使,想得到他的全力支持,让他如何能不气?

梁师成发怒,宇文虚中脸上却没有半点惧色。只是躬身一礼,代表吴敏领罪。然后起身也淡笑道:“我辈无能,自然惶恐万分............可是恩府先生。往日童制置在时,手握西军,恩府先生才能取老公相而代之。万一神武常胜军,整练禁军事真的落入老公相及那南来子囊中,恩府先生还能和老公相抗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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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师成的第一反应就是冲冲大怒。

已经很有些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说话了。眼前这个薄有声名的宇文虚中,举止无一不是恭谨到了极处。但最后吐出来言辞,却是如此直白!

但是梁师成毕竟宦海沉浮几十年,火气早就磨掉了。容易冲动的人自然也坐不上他现在号称内相,能与秉持国政几十年的蔡京差不多能分庭抗礼的地位。细细一想宇文虚中的话,却全在实处。禁军无论如何是要整练的,不管谁在这个位置上,京师都门无一可用之军,实在是太过骇然听闻的事情。为自身安全计,也要整练出一支得用军马出来。

在真实历史上,北伐当中汴梁五十多万载籍禁军,最后只勉强抽调出两万。而且半点作用派不上,几次差点兵变。蔡京当日设立的八万拱卫禁军也全部废弛。大宋朝廷才真正认识到禁军到底烂成了什么样子。蔡京比现在晚一些时候复相之后,再度想拣起拱卫禁军。可那时童贯仍然能掌握住西军,又封郡王,实力已成。就拼命在后掣肘,最后大宋什么事情也没做成。女真起兵南下,势如破竹的就打到了汴梁城下。第一次汴梁被围,靠着西军入卫,再加上徽宗钦宗两代皇帝的卑辞厚礼缔结耻辱条约女真退兵。接着大宋内斗还不肯罢休,因为禁军太烂,入卫西军又太强,外重内轻。防武臣如防敌国的用事文臣们,又强逼西军去援太原。

这件事情做得实在太蠢。合约的确是耻辱的,太原重镇割让给了女真。但是当时大宋衰弱如此,只能忍辱积蓄力量。有点力量再去收复失地。而不是去轻易撩拨已经抢得心满意足的女真贵族——这些蛮族,实在还没有足够意识到他们已经能轻易覆灭大宋。这不是汉奸哲学,而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现实。

为了将西军调走,甚而是削弱几分让西军看起来不那么可怕——其时西军的战力也不成了,远远不是女真军马的对手,但是比起更烂的汴梁禁军,还是太过于强悍。已经喘不过气来的大宋就此将西军送入了河东的崇山峻岭当中,河北打得稀烂,还提供不了多少军资辎重。缔结盟约不过半年,虚弱如此的大宋就先悍然悔盟,近十万西军又打不过银术可的不足万人女真骑军,在太原城下全军覆没,种师中战死。女真大军再度南下,还加上了从太原而来的一路,最后攻克汴梁,覆灭大宋。

真实历史上就是大宋上下都知道中央禁军太烂,一定要整练。结果党争内斗之下,什么事情也做不成,最后还附带断送了西军。在此刻的时空当中,事情比真实历史上要好那么一些,有一支神武常胜军入卫,有萧言这么一个现成的人才,勉强算是有蔡京撑腰,可以争一下这个位置。所以梁师成最近一些日子虽然连同赵佶在逃避这个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问题,但也知道,这事情总要是面对的!

宇文虚中说得直白,意思就是一个。这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大家不如面对为好。要斗就斗那么一场。绝不能让萧言借蔡京之力上位。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要掌握在他们自家手里!

想明白了其间的道理,梁师成忍不住长叹一声:“叔通锐气方张,看得明白............可是如之奈何?老公相何等人也,轻巧巧就借力西军和这南来子复位。他若发力,谁也不知道是何等手段,说不定就在等着看我辈破绽。这岂是能轻易动得的?”

大宋党争到了末世,已经非依附于各党不能立足的地步。朝中谁是谁的人分得很清楚。梁师成自然知道宇文虚中是自家这党新起骨干,还有智囊之名。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了,为宇文虚中的锐气打动,最近深感疲惫的梁师成还难得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实在话。老太监也略微有点彷徨无计,下意识的也有点想看看这宇文虚中能出什么样的主意。

蔡京的阴影实在太深重了,用事几十年,保持着大宋在执政位置上的最长纪录。当日可以和蔡京抗礼的政治对手,全都被他放逐得干干净净,至死也未曾能回到朝中。新党征诛之术在蔡京手里更发扬广大,他的敌手不仅远窜的远窜,编管的编管。就连子孙恩荫都被剥夺得干干净净,今后几代都是白身,要服丁役,要纳赋税。在不杀士大夫的大宋,这已经是让人胆寒的举动了。当日梁师成王黼之辈,无一不是在蔡京手里讨生活的。后来蔡京年岁大了,官家又对他忌惮,内外合力之下才算将蔡京扳下来。

本来以为蔡京如许高龄,再难翻身。外有童贯掌军,内有王黼领政事。还有旧党清流为辅翼——至少在对付蔡京上大家是同盟军。还有官家支持,蔡京也只能闲居等死了。却没想到,凭借一场燕云战事,凭借一个突然冒出的南归降人,蔡京轻轻巧巧的就再登相位!想着蔡京往日手段,梁师成这些日子表面宁定,支撑着架子不倒。背上却不时有冷汗渗出,半夜还会被惊醒。

萧言明显是铁心要站到蔡京一党当中了,现在不坑不哈的,谁知道蔡京背后給萧言出了什么主意,让他坐以待时?大家要对萧言下手了,蔡京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梁师成最大的担忧,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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