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当然不相信帅府只十几日时间便让这些人觉悟了,把他们变成一个个的忠君爱国的义士,转而向自己效忠。其实他更相信一句话——尊严与饥饿无法友好相处,主宰一个人的薪给,即可主宰其意志。这也是生存法则,也是社会的铁则。
一个人没有独立的经济权利,别说独立的政治权利,就是在老婆面前都抬不起头,被人笑话是吃软饭的。因而只有有了稳定的经济收入,才能有独立的人格和完整的意志。经济上不独立,靠巴结混饭吃,先道德上就很难守节。而个人一旦失去独立的人格,思想便会听命于他们的核心人物,做出不问是非,党同伐异的事情,根本无法产生忠义之心。
现在赵昺给了他们能够过上体面生活所需,使得他们不必再靠敲诈勒索百姓,欺蒙上官骗些钱去得到衣食,那么道德水准也随之上升,谁也不会再去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毕竟人之初性本善吗!这也正应了管仲所言:粮仓充实就知道礼节;衣食饱暖就懂得荣辱……
想到钱,赵昺就愁上心头。他眼前的公文起码有一半都是要钱的,而他从来到这个时代几乎也都是在为钱奔波愁。按说现在他如今也算稍有积蓄,但自己从未觉得这钱是自己的,向来都是左手进右手出,他就是个过路财神。过去赵昺想着自己只要有了地盘便能征收税赋,有了固定收入便能以此养兵。而有了兵就能打下更多的地盘,获得更多的收入,养更多的兵,从而达到良性循环,滚雪球似的逐步壮大。
但是赵昺终于争取到了一块地盘时,却现琼州这地方的收入不但养不起自己,还得自己往里搭钱填窟窿,且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填满这个吸钱的黑洞。而造成如此灾难性的后果,他也是有责任的,主要是当初选择琼州时主要是出于军事角度考量,对于经济状况了解不深,困难估计不足。可他又觉的这也不能全赖自己。
琼州穷,赵昺已经想到了,这才有冒险打广州筹饷之事,且也筹集到了足够帅府军维持两年所需,而实际情况却要恶劣的多。先这里的基础设施根本不足承受帅府军的近十万之众,海防工程几乎为零,因此一切都得从头做起;其次,琼州不仅是粮食生产不能自给,税赋的收入也难以应付财政开支,更不要说与它们要钱了,所以一切都要靠帅府自己;再者,琼州地方已经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帅府要开展工作,稳定后方又离不开地方官员的配合,这就必须重新构建官僚体系,修通驿路,可这也需要财政支持。
现在帅府到了琼州等于得到一块白地,一切都需要重新梳理重建,这些钱花了也就花了,起码还看见点实在东西。而一些不可预见的开支依然不少,就说江璆闹这一场,不说军费开支,伤亡抚恤,他占领这三州之地也都是穷得揭不开锅的地方,估计也是倒贴钱的买卖。再有复杂的民族关系,在这大敌当前之际,也需出钱安抚,以稳定后方。
种种开支算下来,赵昺觉得增建仓廪的计划可以砍掉了,这种只出不进,寅吃卯粮的花下去不等新库房建好物资便消耗没了,那时候耗子都不会有一只。可现在整个琼州都眼巴巴的看着帅府,若是哪天没钱可,赵昺不敢想象将是个什么样的场景。但是要彻底解决眼前的困境还需长期规划,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而靠抢致富也并不容易,毕竟像广州那么富的地方也不多……(未完待续。)